淩藝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聶蘭吟面色蒼白的走出來,他急忙迎上去,“忽然怎麼了?臉色這麼白,是不是不舒服?”
聶蘭吟遲緩的擡起臉看他,好像放空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有點拉肚子。”
他拉拉淩藝的袖子,“走吧。”兩個人往外走,淩藝一直低着頭觀察他的情況,總覺得聶蘭吟好像在瞞着什麼事情,對方一直抓着他的小臂,貼在他的身側,外人看他們好像一對黏黏糊糊的小情侶,隻有淩藝知道聶蘭吟這種動作代表着他正在不安,要下意識尋求依靠。
走到二樓的時候,聶蘭吟的臉色越來越白,淩藝本想讓他跟自己去電梯旁的那幾張長椅上坐一會兒,聶蘭吟卻忽然彎下腰去,喉間洩露出一絲痛苦的呻吟。
淩藝一驚,忙扶起他來,卻見聶蘭吟臉上血色盡失,滿額頭都是冷汗:“好......好痛。”他按着自己的腹部。
淩藝慌了,馬上将他抱起來大步奔向電梯直達地下車庫,要開車送聶蘭吟去醫院,途中聶蘭吟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卻強撐着對淩藝說:“挂...婦科,我要......做,b超。”他心裡浮起一個過于可怕的猜想,乃至于哪怕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也要去驗證這個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晚上時間附近公立醫院隻開放急診,淩藝開車載着人去他家裡人名下的私立醫院做檢查,聶蘭吟在車上一度因為疼痛而暈厥,可是到達醫院後這股疼痛卻蓦然消失了。
他喘息着,額頭上全是冷汗,幾乎沒有力氣走路,全靠淩藝扶着身體才沒有癱倒。
淩藝将他送上樓去做檢查,早早接到通知的醫生把他們迎進診室,先是抽了聶蘭吟的一點血,再把他送到台上去做b超。
聶蘭吟的小腹被抹上冰冰涼涼的耦合劑,凍得他一個激靈,醫生一邊輕聲安撫他,一邊把探頭摁在他的小腹上左右查看,看着屏幕上的影像仔細觀察了許久,才說:“你的子宮發育很完善,該有的功能都有,就是子宮偏小。”
醫生是個閱曆豐富的人,并未對聶蘭吟的雙性身份而表露任何異樣。她找了很久:“不過子宮裡并未發現孕囊,也沒有其它的陰影,它很健康,也很漂亮,大概率不是這次導緻你腹痛的原因。”
聶蘭吟的臉頰猶帶着驚吓過後的慘白,喃喃自語:“可是我感覺裡面有東西在動......”
醫生笑了笑,溫和的對他解釋:“你所感知到的也有可能是腸蠕動,而且哪怕真的是孕囊,太小的月份是沒有辦法靠簡單觸摸來感受到裡面的動靜的,如果是驟然間突發的劇烈腹痛,我建議您應該去檢查一下會不會是腸扭轉。”
聶蘭吟緩了好一會兒才接受這個消息,後面又被淩藝摁着做了一系列檢查,顯示他的身體并沒有問題。
聶蘭吟坐在沙發上神經質的絞着手指,終于等到了血檢報告出來。
依舊沒有任何問題。
他胸腔裡懸着的一顆心終于随着這份報告撲通一聲落地,整個人好像失去力氣一半癱軟下來。
醫生委婉提示淩藝這位病人或許還有心理方面的問題,比起做這些檢查,聶蘭吟更應該去看一看心理醫生。他焦慮的動作,慘白的臉色,偶爾喃喃自語,對着每一位醫生都抱持警惕的神情,看起來就像一隻長期遭受過精神虐待的患者,好像稍微弄出一點驚吓就會将他給吓死。
淩藝把他帶回去,見他實在無法安睡,又給他灌了點酒。
喝了酒後聶蘭吟醉得很快,也不神經兮兮的縮在床角了,反而如同犬類媚行般踩着柔軟的被子爬過來,蹲在淩藝旁邊。
淩藝簽完秘書拿過來的最後一份合同,剛擱下筆,臉頰就被啄了一下。
他扭頭,見聶蘭吟就靜靜坐在身旁,面頰上浮着薄紅,也不知道是醉了還是醒着。
摸着良心說話,淩藝沒給他灌太多紅酒,也就是億點點(伸出小手指)而已,沒想到聶蘭吟真的是一杯倒,喝啤酒都會醉。
“剛剛是誰親我?”淩藝湊過去。
聶蘭吟不動如山。
“誰親我?”淩藝捏他的臉頰。
捏了會兒聶蘭吟的臉頰就馬上紅了幾個印子,他打了個酒嗝,慢吞吞的,手腳并用的想爬回床角,淩藝卻眼疾手快的捉住了他的腳踝,“不能親了就跑,你得給我負責哦。”
聶蘭吟哼哼唧唧的掙了半天,擺爛似的往大床上一躺,半天沒動靜,等淩藝低頭去看時,才發現他已經睡着了,還真是。
不過至少......現在他沒有在害怕什麼東西了。
淩藝把他抱進懷裡裹着被子,一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