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被深厚的霧氣籠罩着,常年不見天日。
一道颀長清隽的身影倒映在竹窗間,墨發輕揚。燭火被突如其來的開門風撲滅,一道狼狽又華麗的身影出現。
顧月安似乎對此見怪不怪,師妹常常不打招呼就闖進來。
原世界中對大師兄的描寫可謂是極盡所能,誇他有雪山般的清冷,劍法超神。
江時甯氣喘籲籲趕過來的,這幅身子真要命,沒跑兩步就累得要死。
顧月安察覺到了不對勁,平時師妹一進來就是吃桌上的糕點,現在卻露出一種‘都别惹我我要毀了一切’的表情。
“我要在這裡躲一會兒。”就像在做任務,她說一句話就觸發NPC一句台詞。
“你這次太放肆了,居然對天君做那種事。”
大師兄對原主很好,幾乎是有求必應。所以她才會馬不停蹄的出現在這裡。以前犯錯時,原主在這裡一躲就是大半年。
“寒山的人既然尋來,就是為了要一個交代。”
江時甯:“名門大宗,總不能是為了虐我一個小人物去替他們天君解氣吧。”
沒有往日般插科打诨,反而分析的頭頭是道。顧月安詫異之外想到另一個問題,“你是說,他們想要其他東西?”
寒山一直自給自足。可近百年來,覆蓋在山野周圍的積雪融化,孕育靈晶的冰礦消失,導緻寒山内再難産生好的神兵。對寒山來這種煉器大戶來說是緻命打擊。
顧月安皺眉:“你母親故居之地就有許多礦洞。”
弱肉強食是所有世界通用的道理。她本來想幹架的,但是想了想,還是惜命要緊,而且這幅身子骨走兩步就大喘氣,根本沒有條件跟别人硬碰硬。
“結界能暫時屏蔽你的氣息,留在這不要出去。”
顧月安像往常一樣,準備去給她收拾爛攤子。他披好褐衣,指間輕輕彈出一道微光落在她身上。
發絲服服帖帖垂落在耳後,繡着雲團紋的衣衫漸漸恢複原來的杏色,褪去一身污漬後,臉蛋容光煥發。
是清潔術。
江時甯不由得生出些好感。心想,你真是個好心的NPC!
“你要回金陵城?”
“嗯,你切莫出這扇門。”一并落下的,還有顧月安關懷的眼神,“你是江氏兒女,他們不敢太過分。另外。”他語氣變了變,臉色微窘,眼神閃躲開。
有些話,師兄妹之間難以啟齒。
“你中了赴春散?”并且看起來,解過一次毒了。
江時甯缺失了解藥記憶,像是被人強行抹去了,萬蟲窟昏迷前的事情,模糊得很。
顧月安的臉色沉了沉,乍然問道:“你身邊那個奴隸呢?”
*
竹院裡。
一人奄奄一息趴着,遊走在四肢的刺痛消散,汗水早已浸濕後背,傷口可怖的往外翻,露出裡面鮮紅的肉。
懲罰他的馬管事收起鞭子,朝他身上啐了一口。
“晦氣的東西,你最好祈禱大小姐沒跑遠,不然,我把你下面割了喂狗!”
挨打已經是家常便飯。等人散去後,男子才慢悠悠從地上爬起來。血珠滑落在掌心,他絲毫不在意,往身上擦了擦,舀起缸裡的水沖刷幹淨。
路過的婢女們紛紛躲着他,就連拴在路口的狗都沖他亂吠。
與往常不同,這次江時甯已經躲了整整五天沒出現。換作往常,江時甯就算犯了錯,也會大搖大擺從後門溜回來,然後拿他出氣。
這次銷聲匿迹。莫不是真的死了?
她若死了,那就好了。
沈墨颠默默靠在隐蔽的角落,與陰影融為一體。外面熙熙攘攘,一群穿着江氏校服的子弟,與一牆之隔的他擦肩而過。
“要是我能像大師兄那樣厲害就好了,不僅有經商頭腦,修煉也是神速!”
“大師兄什麼都好,就是總護着江時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