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怎麼不刻字？”
雙生鏡一旦刻字就是認主。
他原本就沒想過刻字自己名字，打算把兩面鏡子都給江時甯，她想跟誰玩就跟誰玩。
沈硯看着她滿心歡喜的樣子，低聲道：“沒有它們，我也能憑邪氣找到你。”即使不借用外物，他也能千裡迢迢趕回江時甯身邊。
“可是我以後想見你了怎麼辦？總不可能你每次打到一半就跑回去找我吧。”江時甯拿着另一面黑色鏡子，琢磨着怎麼把字弄上去。
沈硯突然從後面抱住了她。
“怎麼了。”今天的沈硯好像有點孩子氣，她轉身回去，“沈硯？”她想看一看紅绫下那雙眼，不過，還是算了。等任務完成以後，她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看了又如何。
“你先松開我好不好，我想刻你的名字上去。”
準确來說，沈硯像一隻怕被丢棄的小狗，松開她之後，恨不得整個人都黏在她身邊。如果能看見他的眼睛，那麼他現在應該是對她寸目不離地盯着。
這些日子的接觸下來，她發現沈硯是一個嫉妒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沒有探究沈硯的過往，然而從種種表現來看，他以前應該沒過上什麼好日子。
魔域裡除了打打殺殺之外，難道就沒有别的生活了？
她用靈力在鏡子背面刻了兩個小小的字：“燕燕。”
“是硯台的硯。”沈硯勾了勾嘴角，更喜歡她為自己刻的這個名字。
“好嘛，你一直沒跟我說，我以為是燕子的燕，啊！居然擦不掉。”
雙生鏡隻能激活一次名字且無法銷毀。
“我喜歡你刻的。”
“哦……”突如其來的喜歡讓江時甯臉紅。收拾好随身之物後她又去了一趟秋城，本以為會有人追殺，沒想到一路暢通無阻。
回想起第一次來的時候，周圍都是阻攔外人進去的結界。路上連個正經修士都沒看到，隻有一些從城内挑擔的商人路過。
“這些就是靈果吧？”江時甯看得兩眼發光，靈果不大，像橙色版的櫻桃，顆顆飽滿多汁。
“姑娘，一個靈币一顆。”
多少？！！
江時甯收回要買單的手，心想秋城的物價真黑，一顆靈币可以買三隻燒雞還有一袋大米了。
“都要了。”沈硯扔出沉甸甸的錢袋，重得讓這奸商差點沒捧穩。
“那是上千顆靈币啊嗚嗚嗚，你知道一個普通的修士要攢多久才能攢出來嗎！”
沈硯搖頭。魔域不用靈币，向來是殺人越貨。這些靈石最大的用處，就是用來給江時甯買好吃好玩的，否則就是一堆沒用的石頭。
“那我全部給你，這樣你就不用攢了。”
“……”撒币呢這。
“不要了啦，而且你們邪修不是經常挨揍嗎？這些靈币還是留着買膏藥吧。”
挨揍？沈硯莫名連想到幾日前那些崔氏修士，跪在地上求他不要痛下殺手的樣子。
“好甜呀，燕燕你嘗嘗。”
沈硯吃出來是苦的。
“用人血澆灌，是會比尋常的果子甜。你怎麼了？”
江時甯差點沒吐出來。那麼漂亮好吃的果子，居然是用活人作為肥料孕育而成。
百年來秋城以此為本，靈果每年都是供不應需。
“多數果子都是這樣養出來的。”他以為江時甯自小生活在九洲裡會知曉一切，“不用勉強自己。”
江時甯搖搖頭：“再惡心的我也吃過，這個比那些好吃多了。”她胡亂塞了兩顆，臉頰鼓起來，像倉鼠一樣嚼嚼嚼。
她之前還誤以為沈硯在濫殺無辜，現在看來完全情有可原。因為除了有人運果子出來之外，還有不少活人被裝進囚車裡，準備運往最大的靈果培育場裡。
邪氣上身，她化成了崔莺莺，沈硯變成了崔楠，見到他們後，馬車的領隊差點沒跪下去，上次崔小姐說果子不夠甜，把那些種果子的抽得血淋淋，他們這才多拉了點人去埋。
“小、小姐！這次埋活人，果子味道肯定會比上一茬的好！”
車内男女老少都有，連襁褓中的嬰兒也不能幸免于難。她這個冒牌崔莺莺大手一揮，讓領隊把所有人都放了。
“誰跟你說我要吃甜的了？狗東西！”
這個姑奶奶越來越難伺候了！
領隊被踹了出去。
“還不趕緊開鎖？”
一顆靈果樹需要埋十個人，才能長出一茬好吃的果子。這裡總共五百人，連養殖場裡的一角都不夠埋。
在看到自家大小姐的臉色後，領隊有種死到臨頭的感覺。又看了一旁的“崔楠”，立即聯想到了什麼，立馬跪下當踩凳，請這兩位小祖宗上馬車。
車内裝飾豪華，連地毯都是百年修為的狐皮，空間很大，裡面甚至擺放了一張小軟榻。
江時甯一邊感慨崔氏奢華得慘無人道的同時，一邊挑開簾子道：“把他們放了，從今天開始不準再用活人。”
“不行啊小姐！就是旁人不說，咱們祖師爺要是怪罪下來了，這個責任誰都擔不起……”崔氏老祖就好這一口，一天不吃不得勁，萬一哪天怪罪下來了，死的也是他們這些小人物。
“我說放了他們，你聽不懂？”
一旁的冒牌崔楠立即讀懂了她的語氣。邪氣如清風而至，所有車鎖同時斷裂開。所有人面面相觑，原本死氣的臉突然有了一絲希望。
“他們不能回秋城了，不安全。”江時甯心裡早早有了一個好的去處，偌大的九洲，竟然隻有一個地方可安頓難民，難免覺得諷刺。
“魔域？”沈硯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微微颔首：“好。”
魔域跟九洲是兩片完全不同的區域，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因此不會有修士無端端去那送死，她把剩下的人送去魔域才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不用被當成肥料活埋。
“有我的符術鎮壓，那幫魔将不敢輕舉妄動。”
沈硯有點疑惑地注視她。
“怎麼啦？”江時甯拍了拍這位冒牌哥哥的肩膀，“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雖然目前我還打不過比我高階的修士，但對付小小魔将還是很簡單的。”
沈硯是想說：“你可以把魔域當成自己的地盤。”
江時甯一頭霧水。然後聯想到目前自己屬于無門無派的狀态，漂泊不定确實連個家都沒有，沈硯這是好心寬慰她。
真是個心地善良的邪修啊！
“鸠占鵲巢不太好吧燕燕。”
“我是魔域的主。”
“……”啊？什麼時候的事！
她怎麼不知道！
江時甯不大了解魔域，不過每個地方都是勝者為王。她窺探不出沈硯的修為，甚至連系統都隻計算出一堆亂碼。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人的修為無邊。
簡而言之，爆表了。
“這事鬧的……哈哈所以你是魔域最大的王？這事你怎麼不早說。”江時甯笑得心虛，畢竟她之前對沈硯都是死下狠手的力道。
“小姐公子，咱們到了。”
屹立在前的兩座大山斜倒下來，在中間形成了一條特殊的夾縫，裡面正是崔氏賴以為生的靈果養殖場。
随風而來的還有時高時低的哭喊聲。江時甯皺着眉走進去，瞬間冷汗直冒。成千上萬的人倒吊在樹上，，放眼看去像是一顆顆結繭的蟬蛹。
“多虧了小姐想出來的辦法，把這些人吊起來割血，然後喂續命丹，這樣一來能最大程度讓他們供養靈果樹，嘿嘿，果子結的也大！”領隊小心翼翼的拍馬屁，話音剛落，被江時甯踹進了血池裡。
血池下彙集上靈果樹的根系，它們源源不斷汲取着新鮮血液供養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