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畫一幅便是。”
雲溪暮聞言唇角弧度加深,附在她耳側,嗓音清冽含笑,“那你是覺得自己會出神,還是拿不穩手中的筆?”
這兩個答案,不管哪個燕飛觞都不想說,她目光轉向桌案上的宣紙,低聲說道,“先把它畫完吧。”
雲溪暮彎唇一笑,沒再說話,垂眸看着宣紙上那道斜倚闌幹的身影,将她的手握緊,蘸墨揮筆……
手上傳來他溫熱的體溫,手被他牢牢握着,燕飛觞不合時宜地想着,他方才讓自己将手中的筆拿穩,否則畫可能有瑕疵,果然是在調侃,哪怕自己真的沒拿穩,他将自己的手握得這般緊,筆也依然會在他的掌控之下;或許,不止是此時被握在手中的筆……
雲溪暮特意摹了燕飛觞的筆觸,故而他添上的幾筆并不突兀,與之前燕飛觞畫的部分自然而然地融為一體。
他落筆很快,完全不擔心落筆的地方不對,大抵是對自己的畫技極為自信,也可能是因着他對于要畫的人太過熟悉,無需思考就知道該落筆何處。
燕飛觞雖然是執筆的人,手上卻并未用力,由着他去決定筆墨的走向。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他握着燕飛觞的手就卸了力道,松開她的手,輕笑道,“之後的還需要我幫忙嗎?”
燕飛觞自然不會再讓他插手,她活動活動手腕,看着宣紙上已經完成了大半部分的畫作,隻剩下積染,再将細節處理完就完成了。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她将手中的筆放到筆擱上,拿起另外一隻,将宣紙上未幹的墨暈染開。
見她注意力又集中到畫上,雲溪暮也沒再打擾她。這幅畫用不了多久就要畫完,若是這時候出點差錯,她怕是要跟這畫過不去,再費不少時間重新畫,而且定然不會再跟他待在一處畫了。
文人墨客畫畫追求留白和墨色淺淡來表達空間意境,筆墨多了反而顯得繁複,失了該有的意趣。
燕飛觞希望這幅畫是盡善盡美的,故而全部心思都在這上面,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等她放下手中的筆,她才感覺到脖頸有些僵。
她看着已經完成了的畫,覺得少了點什麼,準确來說不是畫的少了,而是宣紙上缺了點什麼。
燕飛觞往後退了一步,發現宣紙上有些空了,自古書畫同源,隻是單純的畫會顯得單調,故而文人會在畫的邊緣留白處留下題款,也方便别人對畫解讀。
不過現在燕飛觞也不知道該題什麼,而且這畫也不算她自己一人完成的,她也不打算現在就題上。
時間還長,倒也不必急于一時。
“畫好了?”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她還沒回頭,就被他摟着腰拉入懷中,方才站的時間有些長,燕飛觞順着他的力靠在他身上,低聲說道,“嗯。題款的話,我還沒想好,等想到我再題上。”
雲溪暮攬着她坐下,眼底泛着波光,在她額間落下輕吻,語氣缱绻,“不必再想它了,陪我待一會。”
手被他握住,燕飛觞懶得動彈,臉靠在他肩上,閉眼假寐。
微風拂過,耳畔能聽見樹葉被吹動的聲音,她發現自己并無困意,隻是被勾起了倦怠而已。
燕飛觞睜開眼,看着亭外的樹影搖曳,池中水映着此景,被風吹起層層漣漪,時間似乎慢了下來,身邊人是他的話,她倒是希望兩人能永遠停在此刻。
思緒飄遠,她的眼神沒了焦點,不知在看向何處,還沒想出點什麼,下颌傳來微涼的觸感。
雲溪暮擡手輕勾起她的下颌,眸光潋滟,眼底浸着笑意,嗓音清潤,“睡不着?”
“睡着了豈不是浪費了這麼好的景?”燕飛觞目光落在他燦若星河的眼眸中,微微挑眉,勾唇笑道,就是不知她口中所說的景指的是清波倒影還是别的。
她起身,指尖落在他頸間,緩緩俯身,唇瓣覆上他的,摟在腰肢的手微微用力,将她離自己更近。
唇齒被他撬開,溫柔的吻轉了調,不由分說地掠奪她的一切,燕飛觞被他誘着步入溫柔的圈套,察覺到不對時卻已為時已晚,大腦昏沉一片,隻餘身體本能般去回應他。
兩人氣息逐漸熾熱,燕飛觞感覺到心跳越來越快,思緒理智潰不成軍,她的手不由得抓緊他的衣袖,整個人被他擁入懷中。
終于在快喘不過來氣的時候被放開,燕飛觞手無力地搭在他肩上,唇色越發嫣紅,绛唇微啟喘着氣,眼底泛起水光。
看着她神色不複清冷模樣,眼尾染上春色,雲溪暮指尖在她臉頰輕輕劃過,手指摩挲着她柔軟的唇瓣,眸色漸深。
燕飛觞還沒從方才的吻中緩過來,就察覺到他的氣息再次靠近,蜻蜓點水的吻落在唇邊,唇瓣傳來輕微的刺痛,她眉頭微皺,剛要躲開他的動作,被他察覺,下颌被他箍住,力道不輕不重。
她試着去推他的肩,還沒用力,他就拉開兩人的距離,附在她耳側啞聲說道,“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