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可以再說一遍你剛剛的話。”

姜甯可本就被簡意淩莫名其妙的怒氣感到有些不快，又被他突然起來的摔杯子動作吓到，現在又被簡意淩強迫性的捏住臉。

饒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

姜甯可漂亮的雙眼中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冰冷和抵觸，而姜甯可此時的眼神也在簡意淩眼中清晰的浮現，瞬間他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清醒了過來。

那是一個怎麼樣的眼神？

是冰冷的，惱怒的，是帶着劃清一切界限的。

簡意淩突然意識到，他或許會就此失去姜甯可，剛剛那股莫名的失控感在此時又浮現了出來，令他下意識的放下了手，做出補救的動作。

而心中那段長久以來一直被忽視的微弱興趣，在心底慢慢的發芽，直至長成一顆名為感情的蒼天大樹。

那些在過去的他看來不合理的行為也在此刻有了合理的解釋……

為什麼讓張斯塵結束有關姜甯可的實驗，難道不應該不顧姜甯可死活的，讓張斯塵不分日夜的盡快研究出來原因，從而對症下藥，好讓自己好過一點嗎？

為什麼那天和唐一在射擊場進行那場幼稚又可笑的争吵，難道不應該先嘲諷唐一，在用甯可跟唐一索要一些東西嗎？畢竟，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為什麼找來那些資料威脅姜甯可不要跟唐一産生關系，難道不覺得愚蠢又可笑嗎？

如果僅僅是因為對姜甯可有些興趣，把他當作玩具來玩的話，為什麼要做這些舉動呢，這有必要嗎？

剛剛的失控感做不了假，聽到姜甯可撇清關系時，隐藏在暴怒下的那絲類似于恐慌的情緒也做不了假……

既然如此，就隻剩下一個心知肚明的答案，也是簡意淩最不想承認的一個答案。

想明白這一切的簡意淩跟失了魂一樣松開了捏着姜甯可下巴的手腕，而此時姜甯可剛擡起想要抗拒簡意淩舉動的手也落在了空中。

他緩慢的眨了下眼睛，不太明白簡意淩這是什麼意思。

“你走吧。”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悶，身體像行屍走肉一樣來到沙發的另一端，跌坐了下去，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姜甯可看着簡意淩的模樣，惱怒的情緒像是被撫平了一樣，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疑惑，簡意淩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了他，姜甯可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畢竟剛剛簡意淩還在摔杯子，大發脾氣，整個人看起來正處在暴怒之中，情緒不穩定到姜甯可想報警。

但現在簡意淩卻莫名其妙的放開了他，又莫名其妙的遠離了他，甚至還讓他離開，姜甯可對此感到一頭霧水，簡意淩的情緒簡直比秋季的天氣一樣難以捉摸。

他決定等明天簡意淩情緒穩定下來，可以正常溝通了，能聽懂他的話後就跟簡意淩徹底的結束這份合同。

到時候簡意淩需要他賠付違約金或者需要他配合研究，這些姜甯可都可以接受，他實在是不想跟一個陰晴不定的雇主再次進行接觸。

姜甯可擡起手腕看了眼此時已經淩晨的時間，擡起腳剛打算離開這裡，但面前的那攤紅酒和碎片就牢牢的印在他的眼中。

這實在是太髒了。

他自覺的皺了皺眉，在姜甯可看來發脾氣時摔東西是極其不理智的行為，因為這不僅不會解決任何問題，還會損失物品和錢，事後的收拾也會很麻煩。

因此，姜甯可從來不會摔東西，也不怎麼發脾氣，極少被情緒帶着走，除了特殊情況，要做就要做情緒的主人，淡定的處理麻煩，解決問題。

但認識簡意淩以來，姜甯可認為自己的情緒實在是不像從前那麼穩定，簡意淩又實在是和正常人不一樣，他更加堅定自己要跟簡意淩提前結束合同，停止接觸的想法。

姜甯可的鞋子踩過那攤紅酒和碎片，他盡量讓自己不去看那攤垃圾，決定眼不見心不煩的離開，但快走到門口時，餘光卻看到了在角落的掃地機器人。

姜甯可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改變了方向，走向了掃地機器人，他垂眸觀察了一會，嘗試着輸入指令讓機器人去清理那攤垃圾。

見機器人動起來後，姜甯可心底的那點不适也瞬間煙消雲散。

門被人打開又被人關上，偌大的别墅瞬間之下簡意淩一個人，他坐在沙發的角落一動不動的看着機器人認真的清潔他剛剛摔碎的杯子，留下的垃圾。

一直到機器人停止工作，簡意淩才收回眼神，靠在沙發上，認命般的遮住眼睛，破天荒的罵了句髒話，喃喃道。

“草！我居然真的喜歡上了一個聖母。”

——還是一個吵完架後，居然還幫忙收拾垃圾的聖母，并且不是在當作寵物玩玩。

這實在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