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舟走了大半個月,期間,一次都沒有聯系過舒嶼。
高雲霓也搬走了,舒嶼一下感覺空落落的,向來不愛參加聚會的她,破天荒跟着舒瑾去了好幾場。
八卦一向是在這些場合上流傳最快的東西。
這半個月,舒嶼跟着吃了張家李家王家劉家好幾家的大瓜之後,感覺胃口都變差了,各種奇聞異事填滿了她的肚子,讓她一次又一次在飯桌上目瞪口呆,感歎世界之大,聞所未聞。
期間,她也聽說了些有關談家的事。
高雲霓和談舟的聯姻傳得江城圈子裡人盡皆知,大概是高叔想以此逼雲霓就範。舒嶼偶然間聽到,談舟和他父親關系很不好,因為聯姻的事,鬧得特别僵,一副要父子分家的架勢。
舒嶼聽到這些的時候,并沒有太當回事,隻是随手把小道消息發給了高雲霓,發完也就忘了。
談家本就不合群,談舟又聽說常年在國外,在座的這些富家小姐,幾乎沒有人見過他到底是何許人也,所以有關他的閑話,說的人并不多。
但大家倒是對他有一個很一緻的印象:比他那個不成器的爹,要強上百倍。
談舟成立紐約分公司的事,舒嶼之前聽高雲霓說過,這幾天又聽其他人提了些細節,她不免有些佩服他。
隻是舒嶼一想起那天見到的那個大草莓,就忍不住一身雞皮疙瘩,還是覺得違和得很。
周末,舒嶼自感實在消化不了最近吃的那些瓜,所以推掉了邀約,窩在家裡清淨。
積木和拼圖都拼完了,她無聊地在床上打了第三個滾後,翻身坐了起來。
發了一會兒呆,舒嶼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掠過架子上放的面具後,停頓了下,又轉回來。
然後她和無臉男面面相觑了一分鐘。
面具上的嘴角似有若無地勾着,這讓舒嶼想到了談舟。
他也總是似笑非笑的,讓人捉摸不透。
但買面具的那天,談舟看起來是真的很開心。他的吻難得帶着些侵略意味,所以那個吻,舒嶼格外記憶猶新。
說起來,很久沒有和談舟接吻了……
五分鐘後,舒嶼猛然回神,使勁拍了下腦門,制止了自己的遐想。
“說不聯系就真不聯系的人,想他幹嘛。”
她罵了自己兩句,然後起身走到架子前,伸手把無臉男反扣,藏住了他的臉。
正要回床上繼續躺着,手機突然響了。
舒嶼拿起來定睛一看——
說曹操曹操到,這不就是她那個失蹤二十天、即将被她除名的男朋友嗎?
竟然來電話了?
這是想起還有這麼個女朋友了?
舒嶼定了定神,拖了一會兒,才接起來。
“呦,這是誰啊——”
“阿瑾。”
談舟的聲音一出,舒嶼下意識收回了後面的話。
許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明明很熟悉,卻又莫名讓人覺得夾雜着陌生。
他的嗓音很低,又啞,像穿堂在深夜小巷中的冷風,疲憊地撞在她的鼓膜上,留下低沉、窒悶,又難以消散的回音。
“你怎麼了?”
“沒事。我明天回國。”
“都忙完了嗎?”
“嗯。”
談舟似乎每說一個字,都要勻一勻氣才能繼續。
他緩沖了兩秒,然後,讨好似的軟了聲音。
“你能來接我嗎?”
-
舒嶼坐在貴賓休息室的沙發上,手裡捏着一本雜志,卻一眼未看,眼神始終越過大廳的玻璃,停在出口處。
VIP通道的乘客不多,很快,她就看到了談舟。
他很高,很顯眼,微微低着頭,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插在風衣的衣兜裡,好像連路都沒有看,随着前面的人挪步。
他看起來比舒嶼想象的還要頹喪,頭發有些長了,劉海垂在眼前,肩膀松松垮垮,稍稍彎了點背,似乎要撐不住他的頭了。
舒嶼心下微驚。
他怎麼會這麼累?
見人走近,舒嶼快步迎上去,站定在談舟面前,直接捧起他的臉。
從未在談舟臉上見過的細碎胡茬,紮在她手心裡,又癢又疼。
“阿翎。”她皺着眉,好看的眼睛緊盯着他,“你生病了嗎?”
談舟不知道舒嶼已經走到身前了,他呆愣了一會兒,空洞的眼神才逐漸染上情緒。
好熟悉的溫度。
舒嶼的手真的很軟,手指很長,正好能包住他的側臉。
他很懷念。
談舟伏下身子,雙手環住她,像是終于找到支點一樣,與其說是擁抱,不如說是把重量都壓在舒嶼身上,頭也埋進她頸窩。
“阿瑾,我好想你。”
舒嶼輕輕拍着他的背,安靜地等他。
撐到腿有些要發酸的時候,談舟恰好起身。
“回家吧。”
“送你回意閣嗎?”
“可以去你家嗎?”
談舟沒有告訴談昇自己什麼時候回來,所以談昇一定會找人蹲在意閣,而他今天真的沒有精力應付這些。
“好。”
舒嶼沒有問為什麼。
到家之後,談舟打開行李箱,取了兩件換洗衣服,到浴室洗澡。
吹頭發的時候,舒嶼敲敲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