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在您家?!”
舒嶼皺眉,把手機拿遠一點:“至于這麼驚訝嗎?”
“我一直在餐廳樓下等談總……不是,那他怎麼去的啊?!”
舒嶼彎下腰,推了推談舟。
“哎,問你怎麼來的。”
談舟閉着眼睛,乖乖答道:“打車。”
舒嶼起身:“哦,他說他打車來的。”
“……”
周成覺得世界有點颠。
雖然他是談舟的助理,但他也無法理解這種喝醉了打車去前女友家的行為。
“那,那我現在去接談總?”
舒嶼站在沙發前,剛要應下,談舟就睜開了眼睛。
他清醒時,眼裡總是有團看不清的霧,讓人捉摸不透。反而在喝醉酒後,他的眼睛是最清澈的,黑眸明亮,宛若星子。
舒嶼對上談舟的視線,他沒有說話,均勻、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
他的視線平和,眼底盛着一汪靜谧深藍的湖水,在舒嶼看向他時,起了細微波瀾。
他無聲開口:我餓了。
舒嶼又皺了眉。
“他沒吃飯?”
“談總應酬的時候……很難吃上幾口飯,基本都在喝酒。”
“你沒跟他說過空腹喝酒會胃穿孔?他嫌命長嗎?還是有受虐傾向?”
“……”
周成忽然覺得自己的工資還是要少了。
怎麼還要替老闆挨他前女友的罵。
“明天早上來接他。”舒嶼直截了當道,“八點之前,晚了我就把他扔出去。”
“好的舒小姐,那……”
周成話沒說完,舒嶼就挂了電話。
小黑已經在兩米安全距離外觀察這個家裡的陌生人半天了,警惕地豎着耳朵,直到舒嶼拍拍手,叫它過來。
她一把抱起小黑,揉着它的頭,指着談舟道:“小黑,你看清楚這個人哦,咱家不歡迎他,下次他再來,你幫我把他吼走。”
談舟迷迷糊糊的,感覺鼻子有些癢,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舒嶼“哼”了一聲:“不過今天就先算了。小黑,你幫我看着他,我去熱飯。”
舒嶼換了睡衣,到廚房把阿姨做的飯全都拿出來,一一按照便利貼上的标注,放到微波爐裡加熱。又燒了一壺水,沖了一大杯蜂蜜檸檬水。
她聞着逐漸豐富的飯香,也感覺有些餓了。
飯菜一一端上桌,她端着蜂蜜水去叫談舟。
一拐到客廳,她就看到談舟已經坐了起來,手肘壓在膝上,身子向前傾着,和端坐在茶幾上、戒備審視他的小黑四目相對。
看起來勢均力敵,誰也不讓誰。
“你是誰?”
談舟問道。
小黑一聲不吭,但眼神毫不示弱,謹遵舒嶼教誨,一點不友好地瞪着黑眼珠。
舒嶼看着這一幕,忍俊不禁。
她走過去,放下杯子,算不上溫柔地推推他肩膀。
“起來,吃飯。”
談舟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舒嶼心想這人喝酒喝傻了,俯身下去,阻擋在他和小黑之間,擡起手在他眼前晃晃。
下一秒,談舟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順勢攬住她腰,直接将她拽到懷裡。
舒嶼完完全全地砸在他身上,和他一起栽倒到沙發裡。
“你瘋了?”
她回過神來,掙紮起身,但被談舟牢牢锢着,動彈不得。
“你是阿瑾。”
舒嶼咬牙切齒:“我是舒嶼。”
“你是我女朋友。”
“我是你前女友。”
“這是我女朋友的家。”
“這是我的家。”
“所以你是我女朋友。”
舒嶼明顯感覺到談舟還沒酒醒,所以她更加生氣,想罵他都像打在棉花上一樣,根本溝通不了。
“談舟,你再無理取鬧,就從我家滾出去。”
談舟聽到這句話,身體僵了一下,聽話地松開些手。
舒嶼正準備站起來,又聽他在耳邊呢喃了句:“我沒有地方去。”
“你可以回家啊。”
沉默彌漫在空氣中,越來越重的呼吸纏着舒嶼的發絲,蹭過她耳骨,潮濕、冰涼。
毫無預兆地,她第一次聽到了他真真切切的委屈。
他說:
“我沒有家的,阿瑾。”
“我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