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注定要做這樣的人。”
他定定地看着,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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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瑾去年找到舒嶼,說她的一個朋友想辦一個以“胎記”為主題的攝影展,問她願不願意幫忙出鏡。
舒嶼覺得很有意義,于是就答應了。
曆時一年,展覽終于辦了起來。
舒瑾第一時間拽着舒嶼來參觀,看到第三個展館時,她去了洗手間,剩下舒嶼一個人閑逛。
她在拐角轉身,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黑色的高領毛衣包裹住優越的頸線,灰呢大衣剪裁得體,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寬闊的肩膀。
他出神地站着,右手插在衣兜裡,脊背挺直,眉頭微皺,下颌緊繃,展廳頂燈在他的眼鏡上投下冷光。
舒嶼順着談舟定格的視線看去。
和她料想的一樣——是她的那幅。
她走過去,出聲道:“好巧。”
談舟回過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她淺笑着,目光同樣落在照片上,短發掃過鎖骨,手肘與他的大衣擦過。
這麼久不見,舒嶼還是像往常一樣,明媚、張揚,若即若離。
他的心跳慢了兩拍。
“你在看什麼?”
“看你。”
“看來你對我的身體印象很深。”
“嗯,因為你是我的第一次。”談舟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将視線轉回照片上,“也是最後一次。”
舒嶼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她倒是沒想到這個答案。
“所以?”
“所以有關你的一切我都記得很清楚。”
舒嶼還想說什麼,唇齒剛啟,就聽談舟又接了一句:“舒小姐放心,隻是因為我記性好,不是我對你餘情未了。”
舒嶼“撲哧”笑開,扭頭向上看去。
“我又沒說什麼。”
“餘情已了”的人耳尖倏地紅了。
談舟見到舒嶼,心底有些難以抑制的開心蔓延開,可越開心,他就越能感受到同樣劇烈的窘迫。
兩月之前的最後一面,舒嶼說得清楚,說得決絕,他再放不下,就真有些死纏爛打的意思了。
可他就是放不下。
他的脖子僵硬,想要扭頭看她,卻又怕眼裡的情緒被她瞧出來,再惹來她一頓“于情于理”的說教。
于是談舟就這麼丢人地暗自興奮着。
“你學習能力還挺強的。”
“什麼意思?”
“我說你的第一次。”舒嶼的聲音輕快,尾音上揚,“我倒是沒看出來。”
談舟不止耳尖紅了。
他的整個耳朵都紅了。
“舒小姐教得好。”
他嘴硬地回了一句,卻還是不敢看她。
兩隻手都放進了衣兜裡,手指下意識地蜷進手心,握緊。
舒嶼一眼就看出談舟的緊張,可她卻沒有像以前一樣,锲而不舍地調戲他。
她的想法還是那樣:他們盡量不要見面。
許久未見,偶然相遇,打過招呼說過幾句玩笑話,對他們來說,已經夠了。
“小嶼,你在這啊。”
舒瑾終于找到舒嶼,擡頭才看到一邊的談舟,疑惑地問道:“這不是……”
“對,談舟。”
舒嶼簡單介紹一句,轉而離開談舟身側,和舒瑾站在一起。
“哥,你怎麼都走到這了。”韓翎也正好趕來,視線繞了一圈落在舒瑾身上,語氣稱不上友好,“怎麼是你倆?”
“怎麼不能是我們?我還想說呢,你看起來這麼沒有藝術細胞的人,也會看展啊?”
舒瑾白眼一翻,回怼道。
舒嶼的眼皮跳了跳。
“正好遇到,打個招呼。”她打着圓場,“那你們繼續看,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牽過還在摩拳擦掌的舒瑾,眼眉展笑,往談舟身前站了站,随意一句:“新年快樂。眼鏡還是很帥。”
談舟沒有說話,視線稍稍向下,在舒嶼臨走前,終于,明目張膽地看了她一會兒。
舒嶼沒有等到回答,但也無大所謂,朝韓翎揮了揮手便和舒瑾往出口處走去。
舒瑾顯然和韓翎氣場不合,走出好遠了,還在氣鼓鼓的。
“你倆上次談崩了啊?”
舒嶼那段時間光想她和談舟的事了,倒是沒問過舒瑾那天和韓翎聊得怎麼樣。
“别提了,他這人,愚蠢至極。”
“我覺得還行啊,甜品做得真不錯,下次你可以去嘗嘗。”
“得了吧,我怕他給我下毒。”
舒嶼笑而不語。
舒瑾想起韓翎就生氣,幹脆一甩頭發,換了話題。
“對了,你和談舟還有聯系嗎?”
“就算沒有了吧。”
“那就好。要是讓外公知道你和他交往過,你估計能被請出族譜。”
舒嶼難得撒嬌地抱住舒瑾胳膊:“那不就得拜托好姐姐替我瞞着了嘛。”
舒瑾一敲她腦袋。
“你别再和他來往了就行。”
“肯定的,我保證。”
舒嶼回頭望了一眼,出口處人滿為患,早已不見談舟身影。
她不再想他,專心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