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什麼胃口吃飯,陪小黑玩了一會兒,一過四點,便讓李叔送她去意閣。
李叔把東西幫她搬到談舟家門口,在舒嶼按下密碼前坐電梯下了樓,腿腳之快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已經五十多歲的大叔了。
舒嶼無奈地笑笑,抱緊懷裡的小黑,正要輸入密碼,門忽然從裡打開。
談舟戴着眼鏡,穿着圍裙,出現在眼前。
很奇怪的搭配。
但這張臉莫名撐住了。
“聽到門口有聲音,想應該是你來了。”
談舟解釋着無人提問的問題,彎腰把舒嶼的東西都提進屋子。
舒嶼跟着進門,把小黑放在地上,看着它在新環境裡試探着嗅聞,确定它情緒穩定之後,才擡起頭看談舟。
“怎麼戴起眼鏡了?不是說看東西的時候才戴嗎?”
談舟放東西的手一頓,不自然地推了推鏡框。
“最近度數可能增加了,戴着方便一些。”
舒嶼沒什麼反應,隻簡單“哦”了聲,換了鞋便蹲下身翻起行李來。
“你去忙吧,我收拾就好。靠近浴室的那間客房給我住可以嗎?我把東西先放在裡面,擺在外面太亂了,怕你不習慣。”
談舟顯然沒有料到舒嶼的話。
他紋絲未動,聲音不解又遲疑。
“……你要和我分開住嗎?”
“對呀。”
“為什麼?”
舒嶼的神情比他更加疑惑。
“什麼為什麼?我本來就習慣一個人睡,之前在你這畢竟不是長住,我不好意思讓你再給我單獨收拾出一間屋子來,現在既然要住一年,那我還是有一個自己的房間比較好,我平時屋子也亂,省得你天天跟在我後面收拾。”
談舟的目光透過鏡片,折射出幾分冷意。
“不做炮/友,改做室友了嗎?舒嶼,我記得我們簽的是結婚協議,不是合租合同。”
舒嶼神色平靜,眉眼笑意漸深:“談舟,我們結的又不是什麼正經的婚,關起門來,就沒必要了吧?”
談舟被她噎得沒話說,氣又氣不過,盯着她看了許久,最後一拂手,大步朝廚房走去。
“房間随便挑,不用和我商量。”
舒嶼聳肩,把行李拿到客房。
卸了妝、收拾了當後,飯香也飄滿了屋子。
舒嶼推開門,率先闖入視線的是正對着一大盆新鮮熱乎的貓飯吃得吭哧作響的小黑。
“小黑,你也是好起來了。”
終于不用天天跟着舒嶼吃加工食品了。
一碗堪稱盛宴的貓飯徹底把小黑拿下,談舟端着菜從它身後路過時,它甚至能停下來專門到他腳邊讨好他一下。
“洗手吃飯吧。”
味蕾被喚醒,肚子也咕咕叫了兩聲,從早上啃完面包到現在一口東西沒吃的舒嶼終于餓了。
她迫不及待地坐到桌前,本想說些客氣的話,但擡頭發現談舟一言不發,隻顧悶頭夾菜,她也不想自讨沒趣,偷偷吐了吐舌頭就拿起筷子。
談舟似乎還在跟她生悶氣,一頓飯吃得沉默極了,一句話都不跟舒嶼說。
沉默,但一直剝蟹。
舒嶼一伸手去拿螃蟹,就被談舟輕輕用掌拍開,然後把剝好的一碗蟹肉遞到她面前。她快吃完的時候,就又遞來一碗。
舒嶼忍俊不禁,吃到最後實在吃不下了,見談舟還在剝,她終于忍不住,越過桌子握住他的手,按下他動作。
“我飽了。”
談舟還是沒有說話,放下手裡的蟹腿,起身,把碗筷收拾下去。
“哎,你别忙了,我來吧。”
舒嶼自然不會看着談舟一個人幹活,她利索地把餐桌上的東西都搬到廚房之後,才發現還是沒有洗碗機。
“還沒有買洗碗機嗎?”
舒嶼自然而然地拿起手套,站在水池邊開始洗碗,檸檬味的洗潔精在水中迅速變成無數泡沫,她回過頭,揚了揚下巴,把談舟攆走。
“你休息吧,我來洗就好。”
談舟洗過手之後,依舊回到了廚房,想要幫忙。
但站在推拉門外,還差一步邁進去的時候,他頓住了步子。
水流聲遮蓋住他的腳步,舒嶼沒有發現他回來了。落日将近,橘紅色的殘光籠在她身上,她搖搖晃晃的,嘴裡哼着歌,腦袋時不時小幅度地擺動,惬意又輕松。
談舟恍然想起那個傍晚。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舒嶼。
身影在眼前重疊,又分離。
他心裡生着分居的氣,卻又被她的可愛搞得心亂如麻。
片刻後,談舟終于開口,聲音有些喑啞。
“舒嶼。”
舒嶼被突然的聲音驚到,身體跳了一下,本能地關掉水龍頭,回過身,手上翻出的泡沫在空中飄飄悠悠,最終落在了她鼻尖。
談舟兩步邁到她身前,直直望進她眼底,想看穿那雙沒有笑意的瞳孔。
他随手扯了張旁邊的紙巾,擦掉她臉上的泡沫,又拭去她嘴角的一點油漬。
然後,他擡手摘下眼鏡,銀絲邊框“叮當”一聲,磕在大理石台面上。
舒嶼隻感覺一個人影傾來,她戴着手套,手套上滴着水,她不敢亂動又無處安放,隻能以一種略顯滑稽的姿勢舉在半空中,毫無還手之力地被談舟吻上唇瓣。
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重,他親得急切而溫柔,托着她的後腰,讓她能不費力地靠在台邊。
舒嶼被吻得意亂情迷,完全不知道談舟什麼時候摘掉了她的手套,又什麼時候解開了她的襯衫。
“……這裡?”
“嗯。”
“可是碗還沒洗完……”
“沒關系,廚房很大。”
“把你家弄亂不好,你有強迫症……”
談舟聽到刺耳的字眼,手上的動作驟停。
他擡起臉,眼角微紅,不甘又乞求地看向舒嶼。
“我們的家,舒嶼。”
“這是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