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起來,語氣很不客氣。
“哪位?”
“……談舟。”
“哦,什麼事?”
“今天約了辛總。”
辛總?哪個辛總?
舒嶼想了半天,終于在電梯到達一樓之後想起來了。
是談氏的一個小股東,前段時間出國了,談舟和他約了回國之後見面,時間太久,舒嶼都有些忘了。
“地址。”
“我在舒繁樓下,你下來吧。”
舒嶼下意識想回絕,後來轉念一想,她又沒做錯什麼,何必折騰自己,于是應了一聲就挂斷電話。
上車後,舒嶼系好安全帶,坐了一會兒卻不見談舟開車,于是耐不住性子地說了見面後的第一句話:“怎麼不走?”
“我剛才看到程衍從你們公司出來。”
談舟回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舒嶼想都沒想地答道:“所以和你開車有什麼關系?”
“他又來找你了嗎?他想幹什麼?”
舒嶼感覺現在一聽談舟說話就來氣。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情緒化,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煩躁,甚至已經不會和談舟好好說話了。
于是她故意道:“他說要重新追求我。”
談舟很久很久沒有接話。
久到舒嶼開始有些心虛。
終于,他重新開口,聲音漸漸低落:“那你……答應了嗎?”
舒嶼用餘光瞥去,他雙手放在腿上,整個人十分僵硬地看着前方。
肯定又把背繃得又緊又疼了,她想。
舒嶼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剛要開口,卻聽談舟又說了一句:
“别答應他,舒嶼。”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我不想。”
“那你求我。”
舒嶼說的是氣話,她沒指望談舟能真的求她,隻是想讓他接不上話,然後結束這個話題。
可談舟真的解開了安全帶,轉過身來。
他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托起舒嶼的左手,想合緊又不敢合緊地圈在手心,手肘壓在扶手箱上,略顯無力地垂下了頭。
“求你,舒嶼。不要答應他。”
“你……”
他真的像在虔誠地乞求她。
他的額頭就快要抵上他的手。
他卑微又脆弱,扔掉了他的所有自尊。
舒嶼被他的反應驚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都忘了他們在說什麼。
“或者,你也給我個機會吧。”談舟微微擡起頭,泛紅的眼眶中蒙着看不清的霧,“如果他可以,你也讓我能追求你,好不好?”
這和舒嶼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并不是想達到這個效果。
一向處于感情高位的她此刻也大腦一片空白,呆滞地看着從下而上望向她的談舟。
直到她看到談舟的眼角滲出一滴淚。
她下意識抽出手,抹去了那滴淚花,驚慌又無措地轉回了身,不再去看談舟的眼睛。
“你别這樣。”
“那你想要我哪樣。舒嶼,至少,你至少告訴我,我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你多看我一眼?”
舒嶼知道他沒有動,他還在用那雙濕漉的瞳孔望着她,像等待審判的囚徒。
她的呼吸越來越慢。
“我們先……走吧。快遲到了。”
談舟很久都沒有回答。
垂首時,他的後頸凸起,指節深深地嵌入了手心。
沉默的幾分鐘裡,他們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但他們都無力再去追問了。
擡起頭,談舟緩了緩神,重新系好安全帶,啟動車子,駛入了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