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嬴無聲暗罵,加快了速度。
齊統見狀,心中了然。
祁嬴在寂蕪山東躲西藏,身上的物資已經沒有多少了,他出現就是為了将自己引過來,想要殺死自己。北狄先鋒隊無主将,自然會慌亂。
屆時,東鄒關的困将就會消失。
但這一切都是在祁嬴能夠殺死自己的前提下。
如果他殺了祁嬴,結果就大為不同。
為了能将自己引過來,祁嬴不惜以自己為餌,這就說明他手上沒有别的底牌了。為了東鄒關,他會将大部分都城衛的人安排在陷阱處,隻要在陷阱之前殺掉祁嬴,一切就好說了。
寂蕪山的峽口還有一段距離,齊統加快速度往前趕。他喂飽的戰馬比祁嬴的馬匹更加強壯,他們之間的距離在逐漸縮小。很快,兩個人從一前一後,逐漸到并駕齊驅。
齊統抽出刀,猛地向祁嬴的戰馬砍去,祁嬴毫不猶豫出刀隔擋。兩個人的力氣都打的驚人,刀刃假借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齊統知道,祁嬴把陷阱設在峽口,是他因為他身上的火藥隻夠炸掉那裡。現在他們都在冒險,而所謂富貴,就在險中求。
祁嬴猛一用力,推開齊統。他不戀戰,繼續向前跑。戰馬飛過腐朽的斷木,清脆的馬蹄聲回蕩在漆黑的森林中。
層疊的樹木像是會吃人的怪物,黑壓壓的攏在頭頂,前方出現的小路預示着峽口的接近,齊統虎口被震的生疼,他咬着牙追上去,用自己的馬狠狠的撞上祁嬴的馬。
砰。
他們撞到一起。
齊統立刻拽向祁嬴,而祁嬴不甘示弱一拳打在他臉上。這樣短的距離中,他們選擇了最原始的方式搏鬥。齊統看着逼近的峽口,心一橫,拽着祁嬴往後一倒。
兩個人同時跌了下去,一路滾下山坡。山坡上堅硬的石子硌的齊統渾身上下都在疼,他覺得自己骨頭都出現了裂痕。
他用餘光盯着不遠處的祁嬴。
祁嬴身上的傷還沒好,現在五髒六腑沒有一個是不疼的,他額角滲出冷汗,整個人強撐着站起身。
東鄒關不能出事。
他看着面前的敵人。
齊統與他目光交彙,電光火石間,兩人同時動作。
他們的刀在混亂中留在了山坡上,齊統抽出腰間的短刀刺向祁嬴。祁嬴手上沒有武器,一時間落了下風,他抵着齊統的手腕,硬靠着蠻力将刀尖推遠。
山間的夜風涼的可怕,祁嬴擡腿将齊統絆倒,趁着他失去平衡狠狠将他的手腕往地上一磕。短刀脫手,齊統當即一腳踹開祁嬴,轉身去摸刀。祁嬴不甘示弱,翻身一拳打在他胃上,将人推遠。
他們像是兩個決鬥的力士,相互扭打在一起。
“祁嬴!”齊統被祁嬴按着,憋得臉通紅,他艱難的說,“你不會一直赢!你的父親也是!總有一天,你們會死在我們手裡!”
祁嬴嘴角還有被打出的血迹,聞言冷冷一笑。
“誰他娘的能一直赢?”他說,“但赢你,還用不着我父親。”
他死死闆着齊統的脖子,幾乎聽到了骨骼挫裂的聲音。
遠處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聽到聲音,齊統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硬是掙開了祁嬴。
“我赢了。”他癫狂的笑了起來,“我的人……”
他看向聲音來處,大笑說:“我的人來了……”
下一刻,濃霧中出現一個清瘦的身影,齊統的笑容僵在臉上。
而祁嬴看到來人,眼睛一亮。
林季拿着祁嬴落在山坡上的刀策馬而來,他看到祁嬴,毫不猶豫的講手中的武器扔過去。
“接着!”
祁嬴幾乎是立刻動身赢了上去,齊統臉色灰敗,他看到了自己失敗的命運。而就在這一刻,他臉色變化,想到了一個惡毒的主意。
他摸出身上最後一支箭。
長刀出鞘的聲音和利箭破空的聲音同時響起,在祁嬴的刀刃對準自己的那一刻,齊統将箭指向了林季。
咚。
重物落地。
萬籁俱靜。
風停了。
在峽口處直等到兩匹無人戰馬的都城衛意識到不對勁,尋着聲音找了過來。天已經快涼了,月光也變的慘白。徐春撥開灌木叢,滿目狼藉。
而祁嬴就坐在一片血泊中。
他懷裡抱着林季。
徐春看過去,吓得手腳冰涼。
“别怕。”林季看着身上的箭。
原來這麼疼。
他擡手摸摸祁嬴的肩膀。
“不疼了,”林季不再看自己的傷口,用最後的力氣說道,“東鄒關,已經沒事了。我還帶去了藥……我……”
風刮起幹枯的樹葉,帶走他微弱的聲音,在天色将明的那一刻,他緩緩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