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樾磨了磨後槽牙:“我的五百兩……”
梁譽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寇侍郎又不是第一次在古玩上吃虧,犯不着這麼心疼。”
寇樾歎道:“早知我就不去鬼市了,本以為淘了個寶,誰承想……哎!哎!”
梁譽不想聽他唉聲歎氣,問道:“你今日來此,就是讓我鑒别這塊破銅爛鐵的?”
“哎呀呀,話别說得這麼難聽嘛。”寇樾一面收起銅樽一面道,“得知表嫂昨夜重病,我特意過來探望探望,順道給她帶了幾樣新奇物什解悶逗趣兒。另外——”話說至此,寇樾的神色驟然變得嚴肅起來,“聽我爹說,蘭州邊界近來不太安甯,恐怕夏人又要按捺不住了。”
蘭州乃大邺朝的邊防要塞,原是嘉義侯的駐軍之地,可謂固若金湯。夏人因畏懼顧氏父子之雄威,不敢來犯,便将戰火北遷,從平夏城入了手。
梁譽道:“平夏一戰,邺軍折損過重,倘若真要在蘭州交手,恐怕又得從朝中調取兵力了。”
寇樾冷笑道:“如今朝中的兵力也不足以大肆征戰了,今兒早上退朝後,陛下在禦書房召見了咱們的尚書大人,旨在征納兵丁,充盈軍隊。”
梁譽道:“秋招尚早,即便新丁入伍,也要日夜操練,短期内不得上戰場。”
寇樾挑眉:“那就隻能調動京師的禁軍了,屆時再由你挂帥出征,定能威震四方。”
梁譽往杯中續了茶,飲盡後悠悠道:“出征也無妨,我有軍師,百戰百勝。”
寇樾摸了摸下颌,好奇道:“你那軍師究竟是何方神聖?當年為了救他,你竟不惜與顧明鶴做交易,把楚常歡塞進喜轎送到了嘉義侯府。”
聞及此言,梁譽臉色一沉,心口莫名發堵。
“罷了罷了,人都死了,提他們作甚。”寇樾埋頭吃茶,并未發現他的異樣,繼而從袖口取出幾個怪模怪樣的東西交給他,“這是我從鬼市買來的新奇玩意兒,就當是孝敬表嫂的,拿去給她罷。”
及至正午,日頭愈來愈烈,竟有了幾分初夏的炎熱勁兒。
姜蕪取來的狐裘太過厚實,不消多時就讓楚常歡出了一身的汗,他迷迷糊糊踢開毛氈,連腳衣也蹬掉了。
梁譽趕來時,就見他大剌剌地躺在美人榻上,一雙光溜溜的腳丫懸垂着,實在有辱斯文。
和風微拂,捎來了幾許暖意,但楚常歡體弱,經不住這般吹打,梁譽當即在榻沿坐定,替他重新蓋上了毛氈。
不過幾息,楚常歡又蹬開了氈褥,并放肆地把腳搭在了梁譽的腿上。
梁譽垂眸,目光凝在那片柔膩的肌膚上,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輕輕撫摸着。
他的掌心有繭,粗粝至極,劃過皮膚時,令楚常歡難耐地擰緊了眉,嘴裡溢出幾聲輕吟。
梁譽手上動作一頓,但很快又小心翼翼地摩了起來。
楚常歡的腳生得極美,足背骨線分明,腳趾也修長圓潤,泛着粉。
他情不自禁地觸了上去,用指腹揉将起來。
楚常歡睡得正熟,卻也每攵感,面頰漸漸浮出血色,哼哼唧唧地曲起了腿,撒嬌般踹在他的腹部,埋怨道:“不要弄……”
梁譽心口莫名灼熱,可腦子卻無比清醒。
他沒由來地回想起楚常歡昨晚高熱不退時說的那句話。
他在求他。
他想離開這裡。
隻一瞬,梁譽的腦子裡就已閃過了千百個念頭,他挑了個最惡毒的,迫切地想要去實現。
——這雙漂亮的腳踝,合該用鎖鍊拴住!
正當此念湧上心頭時,眼前猝然浮現出一隻巨大的黃金囚籠。
那是當初查抄嘉義侯府,在東苑廂房裡搜出來的東西。
與它同在的,還有一對蒙了塵的金鎖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