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小姐,小姐跑啦!”
晨光透過古樸的木窗灑進了蘇府,為這座古老的宅子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院中,喜慶的燈籠高高挂起,紅色的綢布挂滿門庭,筆鋒婉轉的喜字貼在府中的每扇門,丫鬟小厮們比往常起來得更早,蘇府一派歡天喜地。
蘇家千金,排名老二的蘇蕊卿,再過兩日便是要與那賈氏族長之子賈辰彥,吉時成親。
“快來,将這花轎擡好。”小厮們忙得不可開交,幾名身手矯健的小厮正在花轎旁搭着木梯,将繡滿龍鳳呈祥的綢布纏繞在轎子頂部的鎏金浮雕中,顯得格外華麗。
丫鬟的驚叫從最裡間的房中傳出,霎時間,陣陣歡聲笑語被打破,院中亂做了一團。
“快!快去禀報老夫人!”
一日前,在處處充滿了歡聲笑語的蘇府中,蘇蕊卿的心情卻是陰雲密布。
她坐在閨房的梳妝台前,鏡子中那張不施粉黛都令人側目的面容,卻是将眉心皺成了“川”字。
“小姐,發钗都在這兒了,您快瞧一瞧哪支你最喜歡,快些準備好,我們好準備試一試吉服!”丫鬟小翠在一旁催促,眼中滿是期待。
蘇蕊卿扔下手中把玩的眉筆,“小翠,你說,父親為什麼非要我嫁給賈辰彥,我每每看見他就來氣,我當真是不想嫁。”她不耐煩又無可奈何地說着。
“小姐,您又不是第一次說了。”小翠無奈地撇撇嘴,“但是老爺夫人一定是不會害了小姐的!再說,賈公子也是滿王都不知多少女娘心儀的人,不見得像小姐說的那樣不好。”
“小姐小姐,您快快提起精神看看,還有兩日就要成親了!”
“就這支吧。”蘇蕊卿随意指了指,看見那支點翠的鳳凰飛天,突然想起了什麼,嘴角一彎,心生一計。
逃婚。
那天夜裡,月黑風高,屋内外一片寂靜,隻聽得幾聲蟬鳴。蘇蕊卿穿了一身便服,蹑手蹑腳地打開閨房門,疾步走向蘇府大門。趁着大家都睡着了,她今日必能成功出逃。
走至大門時,才發現根本行不通。
因接近婚期,蘇府這幾日又是清點聘禮又是準備嫁妝,為了防止惡人見财生歹意,于是大門輪流派人看守。
蘇蕊卿撇着嘴苦笑了幾聲,又擡頭看了看院牆,算了,自己又不會武功,有什麼好看的,明日另找機會罷。
第二日天微亮,她一身簡單的暗綠常服,趁着小販正在将瓜果蔬菜卸下車的功夫,蘇蕊卿從廚房翻出窗到小院,悄悄藏進木桶中,悄無聲息地便出了蘇府。
一個時辰後,丫鬟小翠的驚叫聲傳遍了整個蘇府。
蘇夫人着急忙慌地理了理頭上的珠冠,聞訊往蘇蕊卿的房中走去。屋中沒有任何她逃跑的痕迹,連一封信都沒留下。
“小姐此前,可有什麼異常?”蘇夫人轉身問到小翠。
小翠立刻跪下,“沒有,小姐隻是如往常一樣和奴婢聊了聊天,奴婢實在沒想到小姐有了逃跑的心思。”
“她和你說什麼了?”
丫鬟小翠不敢吭聲。
“不說就去廚房劈柴去!”
“夫人饒命!小姐,小姐或許成親日子将近,有些舍不得老爺夫人罷,跟往常一樣沒什麼興緻,其他......其他并沒有多說什麼。”
“可是又在抱怨,說她不想嫁?”
小翠沒吭聲,但是卻遲疑地點了點頭。
蘇夫人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身旁的丫鬟見狀扶住她。她坐在女兒的梳妝台前定了定神,起身,便往廳堂走去。
“你們先退下,今日之事不許說漏半個字,不然,通通發賣!”
不久,蘇老爺也趕到了廳堂。
“老爺,既然還有兩日,要不,這親,我們先退了去吧。”
蘇老爺大驚,随後又抿了抿茶,沒吭聲。
蘇夫人見狀,一把撲在蘇老爺身旁,開始大哭。
“當初卿兒就說過不嫁不嫁,老爺非要讓她嫁!我看那賈辰彥巧舌如簧也沒好到哪兒去,莫非是老爺為了還你賈氏母族的情,還是這些年跟在你身邊有了情分,竟抵得過自己的親骨肉!”蘇夫人說完,開始拿着手帕擦淚。
“夫人,你光顧着女兒,可忘了還在邊關禦敵的大郎了?”蘇老爺口中的大郎,便是蘇衡,蘇蕊卿的大哥。
“王都,恐要變天了。”
蘇夫人一驚,止住了哭聲。
“先找人吧,辰彥那我去說,她一個弱女子想必也是跑不遠。”
蘇蕊卿出了蘇府後門,便向城中後山奔去。她心中雀躍,隻要在檀旭閣躲上幾日,錯過婚期,她便能重新與父母親商量,有一個新的開始。
況且,他可還在等着她。
然而,就在她從後山的木屋走出來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她心中一緊,躲在房後探頭一看,竟然看見了正四處搜索着她身影的家中的侍衛們。蘇蕊卿心中一急,慌忙蹲下身子,藏匿于一片灌木叢中,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