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的路上，蘇蕊卿總算是體會到了水路與陸路的區别。

之前隻在王都内的小河上坐過畫舫，通常情況下河面風平浪靜，即使颠簸，也沒太大感覺，而這次不一樣。有時風平浪靜，便如履平地，不過能遇見這種，隻能說純屬巧合；

有時稍有一點風吹草動，江面便泛起波浪，船身開始搖晃，并且愈搖愈烈，通常情況下蘇蕊卿是站不穩的；若遇上天氣轉陰，小雨淅淅，風浪便會更大，蘇蕊卿是坐着都東搖西晃。

在船上的幾日，蘇蕊卿看不了書畫不了畫，隻能吃，吃，吃。帶上來的點心早已所剩無幾。

甲闆不大，有時蘇蕊卿會站在船頭吹吹風，看看朝霞看看夕陽，運氣好還能看見有魚從船旁遊過，或者是深夜裡的滿天繁星。

正當蘇蕊卿有些無聊到都想跳海時，船靠岸了。

此小鎮名叫托鎮，是距離桐慈最近的一個鎮。蘇蕊卿下了船，派人将東西卸了下來，在鎮上找到一件旅店歇了腳後，便派人租去桐慈的馬車。

托鎮靠山靠江，往來的既有臨近陸路城市的行人，也有從遠處其他地方走水路來的行人。此地，相當于邊境與内陸的交通樞紐地，因此人員混雜，邊境與内陸的風土人情也混雜。不過有賈辰彥身邊的侍衛，這倒無需擔心。

蘇蕊卿将後續的路程安排妥當後，便在鎮上遊玩。

吃過王都沒見過的美食，買了些許王都沒有的小玩意，遊了王都未曾見過的風景，兩日後，蘇蕊卿一行人天一亮，便向桐慈出發。

山路平穩，蘇蕊卿在馬車上睡了一天，到桐慈時，天剛黑盡。

二日，便根據宏收地圖上所描述的位置去找夜明珠的賣家。

老闆身穿紅藍相間具有當地特色的馬甲，身材魁梧，頗為熱情。

說明來意後，便從櫃台取出一把夜明珠遞給蘇蕊卿。

珠子是夜明珠，除了大小不一外，形狀也有差别，不僅沒有賈辰彥拿回來的那一袋珠子透亮，有些表面也不光滑，應該是工匠沒有打磨好，甚至有的還剌手。

蘇蕊卿疑惑，問賣家有沒有成色更好的。

“你要的珠子都在這了，你可以挑一挑，更好的沒有，我們進貨進回來都是這種混合在一起扛回來的。”賣家攤了攤手。

“看來上次，還真是讓賈辰彥撿到寶了。”蘇蕊卿小聲嘀咕。

“有沒有可能，是賈大人精挑細選出來的呢？”小翠在一旁補充說到。

蘇蕊卿眉毛瞬間一高一低，眼睛皺成一大一小地看着小翠，“你是站哪邊的？”

小翠抿嘴笑了笑，不再說話。

“以前在蘇府的時候，讓他陪我買個東西都不耐心，還能有這耐心挑珠子？不糊弄我都不錯了。”說着又拿起了幾顆開始比對。

隻是選來選去，實在是沒有上次那一袋的好。

這可怎麼辦，她蘇蕊卿的钗子還等着賣哩！

“老闆，這品相沒有我很想要的，要不這樣，我買一袋，你能把你的賣家告訴我嗎，這夜明珠我還需要買很多的呢。”

見顧客沒有買到心儀的，老闆豪爽，在蘇蕊卿買了一袋子之後，便把他上一層的賣家的地址告訴了她。

臨走前蘇蕊卿還是轉頭問出心中疑惑，“為什麼這些珠子做工都不是很好？”

“各位都是外地來的，想必不知道我們的行情。這物雖然罕見，但是需要的人并不多，以往都是一些達官貴人或者專門做生意的來采購。前段時間戰亂，達官貴人便很少來我們這，這部分客源便少了；

以前做生意的呢，也轉頭去賣其他的，比如蔬菜水果，客官别小瞧，這些家常的東西在我們這更稀缺，雖然價不及珠子，但是銷量好，所以賣夜明珠的人也少了。

再談工匠，都要吃不飽飯了，誰還有閑心在乎珠子磨得圓不圓亮不亮？珠子買的人少了，價錢也就降低了，工匠的工錢也低了，大家都混混日子，質量嘛，也就不如從前了。”

老闆說着歎息了一口氣，“也是你們這幾日來，還有貨，我這店鋪再開一段時間，估摸着也得賣其他的物什才能謀生了。”

蘇蕊卿聽着老闆的歎息，内心某處突然像被針紮了一下，很難受，但是又說不出來為何難受。

“可是我看這街上人來人往的，一派祥和，未見到有戰亂的痕迹啊？”蘇蕊卿不解到。

“那是戰亂不在桐慈，在邊境，離我們還有些距離，百姓們吃穿住行，日子還是要照常過呀，它帶給我們的影響，其實已經波及過來了。不過，聽聞鎮守邊境的将軍很厲害，減少了很多傷亡。”

将軍？不就是自己的大哥？“蘇衡？”

“據說是叫這個名。”老闆想了想回答到。

蘇蕊卿笑了笑，大哥的名号豈能是白叫的！如今洗清了冤屈，便能更好地守着百姓了！蘇蕊卿心中突然有些自豪，比自己完成了夫子作業，買到了喜歡的飾品還要開心。

第二日蘇蕊卿一行人，拿着老闆給的地址，又找到了老闆的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