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雲初忙掙起身子,透過後門縫隙向外張看,那幾人果然一起沿着汴河走了。
雲初望着他們走遠,心裡一片麻亂,不但手在抖,連牙關都嗑響起來。
·············
蘇葉等了好長時間,沒等來阿姐,跟百薇和竹瀝交代了幾句,便拉上陳行,一起去州橋客棧找崔七,崔七正在茶肆喝茶,得知雲初從杏花岡庶人園離開後,早就往東走了。
蘇葉和陳行駕着馬車,跑到開封府去報官。西城捕盜歸右軍巡使,又找了右北北廂廂長。
那邊燕馳左等右等不見人,便騎馬趕往周記花果鋪,百薇正在鋪子裡抹眼淚,竹瀝一五一十的講清楚情況。
燕馳立刻騎馬往殿前司的軍營趕。
汴京城街上人多,騎馬行不快。平日騎馬,他都極少吆喝路人,這時燕馳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行至虹橋,一衆人不知為何起了争執,四邊的人都圍過來看,堵住了路口。
燕馳越發焦躁,連聲吆喝,卻沒人聽,他隻得撥馬繞過去。
雖說燕家控制着禁軍,已經是武臣巅峰,可是樹大招風、權高震主。
遵照先帝密旨,擁立了當今官家繼位,但是當初皇位更替時,也是經曆了一場腥風血雨。
先帝的兩位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都是當今太皇太後最疼的兒子,兩位親王都正是力壯的年紀。如果當初不是燕家把全家所有人的性命押上,恐怕當今坐在皇位上的是二大王。
燕家有從龍之功,可是也遭記恨,明裡暗中謀害殿帥,不在少數。所以,燕家根本不敢用禦醫。關系錯宗複雜,理不清。
如今,隻是請了一個默默無名的小醫女給爹爹看病,才幾天,就走漏了消息。
雲初被綁架,若是跟燕家有關,燕馳心底生出的愧疚,久久萦繞在心頭,散不去。
在這汴京城找人,猶如大海撈針,京城二十幾萬戶,百萬人口,随便一個宅院藏起來,壓根就找不到人。
燕馳從未這麼惶然無措過,低頭握拳,思慮半晌,才勉強定下神。
就目前情形來看,官府出動人馬來查,恐怕也難找到綁匪蹤迹。眼下大緻能判斷出的是,綁匪絕不會無緣無故綁架人,不是威脅,就是求财。
雲初一個無權無勢的民女,從禁中出來一個月不到,平常也就賣點花、賺點小錢,更不會得罪什麼人。求她的财,那就更不可能,她窮的家人都快吃不上飯。
燕家的政敵,無非就是那幾個,這些年鬥來鬥去,都有默契,并不會去禍及家人。若綁匪要求錢财,必定會設法跟他聯絡。
無論要多少錢,燕馳都答應他們。隻怕不是求财那麼簡單。
此時,夜幕低垂,燕馳内心焦慮不已,一個小娘子,被綁走一夜,名聲倒是其次,就怕對方有别的意圖,危及性命。雲初要是出了意外,他爹剛剛好轉的痛風,以後更難治療了。
三千禁衛軍,除了正在上直的兩千五百人,休沐的四百人,燕馳把剩下的一百人全部調走,正準備挨家挨戶的敲門。
陳行駕着馬車,帶着蘇葉和竹瀝狂奔而來。他明白,官府幫不上什麼忙,休沐的休沐,下直的下直,汴京勳貴太多,官府沒有文書,也不能挨家挨戶搜查,擾民會被禦史參一本,再來個丢官職。
“最近你們家有沒有遇到突然奇怪的事,或者唐突而來的人?”燕馳看着眼前兩姐弟,皺眉問道。
蘇葉和竹瀝,面面相觑,仔細回想,突然異口同聲:“有!”
竹瀝反應快一些,“前陣子,堂哥堂嫂、小叔嬸子,突然來我家,堂嫂鄒娘子問阿姐的親事,打聽阿姐是否有婚約在身。阿姐說她有婚約了,未婚夫過了端午就來提親。等他們走後,阿姐叮囑我們,最近不要單獨行動,不要落單。”
“還有什麼奇怪的事情。”
“堂哥最近謀了個九品的官職,堂嫂暴富,小叔突然間又有錢出入賭坊了。他們原先住在第一甜水巷,前陣子搬進了甜水巷前面一個巷子内的富貴大宅,還請了好幾個小厮女使廚娘。”
燕馳一把拉上竹瀝,兩人一馬,“你阿姐被綁架的事情,有可能跟你堂哥堂嫂有關系,快帶我去你堂哥家。陳行,你送蘇葉回去。”
說罷,帶着一百号禦龍直禁軍策馬揚鞭,直奔第一甜水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