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也已想到,周娘子恐怕不知道軍戶還包括上萬家屬,有點于心不忍,想開口提醒她,一百文跟免費有啥區别,哪怕是前三天,都會有很多人來就診。
瞄了燕馳一眼,話到嘴邊卻改了口,“周娘子,這蜜茶挺好喝,我想買兩罐蜂蜜回去給我爹嘗嘗。”
雲初沒吭聲,走進後廳,在一排櫃子前停下,彎腰開櫃取出兩罐蜂蜜,又就着旁邊竹瀝今日練字的筆墨,随手寫了一張服用禁忌,一起遞給陳行,“送你了。感謝陳公子前日的出力。”
“這怎麼好意思!”陳行看了一眼燕馳面無表情,還是伸手接過了瓷罐,滿臉開心,“是三哥救的呢,我隻是出了一點點力。對吧,蘇葉?”
蘇葉抿嘴一笑,點點頭。
雲初看向燕馳,“三公子,咱們應該算是兩清了吧?”
燕馳把最後一顆間道糖荔枝吃掉,眉毛一挑,“怎麼,這麼快就撇清,你不歡迎我。”
“我隻是不喜歡欠人情而已。”
竹瀝腹诽,阿姐就是不喜歡燕公子,平常對待他們兄妹四人,溫柔又耐心,教二姐醫術,教小妹插花,即使他們做錯了,也從來都是和顔悅色的,不像對燕公子這般針鋒相對。
燕馳眼神四處掃了一眼這個小院,比他隔壁的院子有生氣多了,尤其是那箱蜜蜂和牡丹花,蜜蜂忙忙碌碌,就跟它的主人一個樣,有毒、帶刺,每天都很忙碌。
對着陳行一歪頭,陳行立刻會意,帶上兩個瓷罐。
“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告辭了。若是周娘子開生藥鋪還缺點什麼,盡早跟我說。”
“不缺,啥都不缺,三公子保重,一路走好。”
陳行訝然,這就是趕人走呀。
“陳公子,這個花籃,你拿着,送令堂了。”雲初轉手拿過花籃遞了過去。
“這······這怎麼好意思,又吃又拿這麼多。”不是趕我,純粹是趕三哥哦,這也太明顯了,陳行掉汗。三哥元宵節踩周娘子那一腳,估計就此被記恨上了吧。
燕馳平靜的看着她,自嘲一笑,“救你的人是我,你怎麼不送我一個花籃。”
“我替你當苦力三日,替你家收攏軍心,損失很多藥蜂,這還不夠嗎?”雲初直愣愣地給撅了回去。
燕馳眉毛揚了揚,她原來都知道哦。
陳行走之前,把隔壁宅子前門後門的一大串鑰匙,交給竹瀝,一一跟他說清楚。
燕馳與陳行牽過拴在河岸邊斷頭柳下的馬匹,燕馳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對陳行道,“明天你去弄兩個匾額挂上,一個寫周記花果鋪,一個寫周記生藥鋪。你再想想還缺點啥,去買來,銀子我來出。”
陳行也回頭望了一眼,點頭道,“三哥,周娘子好像還記恨你踩她那一腳哎。可是你後來都救了她一命了,又幫她擋了葉夫人作祟,差不多算兩清了吧。她對你,好像很反感呢。”
周娘子看起來不止是反感,還有厭煩,言辭客氣,但是總藏着一股不耐煩,巴不得早點送走他們。
“那晚即使我沒去救她,她照樣活蹦亂跳,跪地求饒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人,可不是她。”燕馳眯眼沉思。
陳行大吃一驚,“什麼,你是說葉崎?采花賊跪地求饒?花沒采到,反倒是········嘶,周娘子厲’害啊,那場面一定很精彩,錯過了,太可惜了,三哥,快給我講講。”
燕馳嗤笑了一下,“她有毒,毒婦一個。”
“三哥,有毒你還颠颠的湊過去啊?又是送鋪子、又是送匾額。原來你好這一口啊。汴京城那些貴女要是知道,你也有被嫌棄成這樣的一天,估計能抓把糖脆李圍爐煮茶,說它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陳行撓撓頭。
“哈哈,未來三天,她有的忙了,估計會忙到腳不着地,喝水都沒時間。”燕馳一把搶過陳行手裡的花籃,“你騎馬拿着這麼多東西,不方便。花籃,送我了,蜂蜜你拿好。”
“三哥!周娘子要是毒婦,你就是魔王。你倆還蠻登對的。”
燕馳敲陳行腦袋,“就你話多,你要不是因為在禦前話多,早就升職了。”
“我才不要升職呢,我隻想去天廄院養馬、馴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