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端午,日頭一天比一天毒辣。
雲初正在做五味杏酪鵝,放了多多的杏醬,用蜂蜜替代霜糖,這道菜講究軟嫩,比較費火候,所以用小火慢慢炖煮,待終于煮好,端到後廳茶幾上,擡頭遠遠的便看見燕馳。
這厮肩寬窄腰大長腿,一身绯服,幾日沒見,皮膚倒是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臉頰上泛着兩朵紅暈,绯服敞開,略露出裡面的胸口,環着雙臂,斜倚院子裡鋪子的後門站着。
雲初納悶,幾日不見,怎麼就從武勳世家公子變成了軍痞了,好像還喝了點酒,也不知道癡笑着在想什麼,看把他美的。
惹不起,她想裝作沒看見,躲到竈間去,可惜遲了,燕馳已經走了過來,身後的陳行手裡還捧着個東西。
喝了點酒,跑到她這小小的花果鋪子來幹嘛,城裡很多娛樂設施甚至是專門為駐紮在汴京城的禁軍開設的,去那裡撒歡呀。
燕馳一把拉住她,“雲初,你知道你立了多大的功嗎?”
雲初險些一個趔趄摔倒:“·········雲初?!唉,咱倆沒那麼熟吧?你早點回家休息吧。”
燕馳略微怔住,委屈的說道:“你嫌棄我?!”
雲初回:“也不是啦,隻是你這衣服穿成這樣,又喝的醉醺醺的,跑我這裡來,我家姐妹可都沒嫁人,你這樣跑來,對我名聲不好。”
“你是不是一直很讨厭我?”燕馳那種探究的眼神又開始了。
雲初一腦門汗流下來,這都什麼跟什麼,“不是。”要不是惹不起他,她現在已經抄起掃帚把他打出去了。
“周大夫,上次你的人參敗毒散和藥材立了大功了。茂州那邊疫情蔓延的很厲害,幾乎都快控制不住,大公子帶領的禁軍半數都被傳染,大公子本人也病了,幸好有你的方子和藥材。陛下嘉獎了殿帥,今日在宮中宴飲。”陳行解釋道。
“那就好,不敢領功。”雲初轉頭看向燕馳紅撲撲的臉頰,遇上刨根問底的眼神,往後退了兩步,離他遠點,“三公子,可不可以跟你借一個人?”
“借誰?”
“上次從葉崎院子回來,騎馬帶着竹瀝的那個人。”
“陳默?你借他幹嘛?”
“幫我揍一個和尚。”
“和尚?和尚欺負你了?”
“沒有欺負我。你借不借?!”
“······”陳行:“周大夫,這個東西,三哥讓我拿給你。”
雲初打開蓋在上面的黑布,是一棵盆栽降真香,看不出到底是哪裡的品種。
一般生長在海南、嶺南、南洋等地,與紫檀木、雞翅木、鐵力木并稱為中國古代四大名木。海南産的降真香一般要五十年以上才能結香。
這比金餅要珍貴多了,一棵正在生長的降真香,等它稍微長大一些,她完全可以扡插種植,種出很多很多降真香,不僅是活血化淤藥,也被稱為道家第一名香,名貴香藥。
陳行一看雲初的眼神,滿心滿眼都是這棵盆栽,搖搖頭,趕緊把他三哥連哄帶騙的拉走。
雲初連剛煮好的五味杏酪鵝都沒嘗一口,直接揣着三萬零八百貫出門,留下八十貫給蘇葉買一家子的夏季新衣裳。
跑去唐家金銀鋪,購買清一色紫檀鑲嵌螺钿,梅竹圖筆筒、八寶盒、花鳥螺钿文台硯箱、妝匣、人物故事紋菱形盤、人物花草紋四重盒,平均下來,每樣十貫,各六百件,一共三千件。
在隔壁的湖州銅鏡鋪子轉悠半天,才發現宋代的銅鏡是按照重量定價的,每兩銅鏡六十至一百文,以一百文居多。雲初挑選了五百個,每個銅鏡重達十六兩左右,每個一貫六百文。
此時,藏品累計五十萬八千五百件,土地累計五百零九畝。其中,新拓土地三畝,加上上次空餘的九十七畝地,正好空着一百畝。
雲初精力有限,盡量把時間耗費在單價高的作物上,比如一對茄子和瓠瓜,東華門外妃嫔搶着買,三十貫一對,她幹脆每天都采摘一百對。栀子花和茉莉花,六百文一盆,每天各挖出一百盆。桃花鳜單價高,一尾三斤左右,每尾五貫。三斤的鲈魚一尾一貫,每天各送一百尾。
烏雞孵化出了三十隻白白的小烏雞,毛茸茸的,甚是可愛。榛雞隻有十隻小雞崽,個頭比烏雞的雞崽子要小很多,褐色的絨毛。隻是這群榛雞的叫聲很奇怪,茲茲茲~
雲初拿菘菜、菠菜、金杏、大米喂它們。
另外七對觀賞鳥,還沒下蛋,剛把它們放出籠子時,十四隻鳥飛的遠遠的,隻留下一個個背影,消失在天邊。
雲初在原地發呆一分鐘,待反應過來後,“啊!!!”土撥鼠咆哮!
不過沒過兩天,十四隻鳥又全都回來住進了鳥屋,因為隻有雲初這裡有屋有米有水。
·······
智和等了好幾天,眼見芳娘沒有再托人帶任何消息給他,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他爹生前隻是廂軍的剩軍一員,每月三五百文,更沒有留下任何值錢的東西給他。
倘若他要在這汴京城娶渾家,聘禮不可能低于五十貫,再低就沒人會把女兒嫁給他。
他好不容易才在這大相國寺混一口飯吃,還是使了錢,找師兄幫忙。
不是誰都可以出家當和尚尼姑的,要有度牒才能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