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進入了時間靜止狀态，林樂雩眨了眨眼睛，他像是在和心裡處在暗地的那人作鬥争，最後他赢了。

林樂雩覺得有些矯情：“我想要你記得我。”

初中正是中二病很嚴重的時候，當時他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他就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是要離開那個小鎮，離開沈硯辰，他怕他走了，時間長了沈硯辰會忘記他，會有新的朋友。

也不知道從哪看的盜版書，說朋友間的友誼若是長期不見面就會生疏，就會忘記對方，隻有仇人是最難忘的，不管過去多久，就算對方化成灰也能認識。

于是那天他見到打完籃球的人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

等了這麼久的正确答案，沈硯辰沒想到會是因為那本盜版書教壞了人。

“我會永遠記得你，但不是因為那一拳。”沈硯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推翻盜版書上的内容：“這世上不是仇人能永遠被記住。”

林樂雩感覺身體血液流動很快，快到沖破皮膚，有些熱還有些令人頭昏腦脹。

“這世上也總會有很多例外，你說的，我們是朋友，那你就是這份友情裡的例外，不用刻意做什麼，你永遠享受那份特殊。”

沈硯辰的話像是一根繩子，拉住了不斷往下墜的人。

林樂雩不想去分辨真假，這一刻他隻想聽自己想聽的，信自己想信的，去做自己想做的，囚住他的網不斷拉扯，最後被熊熊烈火燒斷，囚禁的身心得到自由，他甚至不想管以後的事如何，也不想管那顆不定時炸彈會什麼時候爆炸。

“你記憶裡的那個人不抽煙不打架，永遠是年級前三，”林樂雩沉着眼反觀現在的自己，變的有些恍惚，“現在你眼前的人抽煙打架，泡網吧，連年級前一百都進不去。”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

“那又怎麼了？”沈硯辰說：“不都是你麼。”

不管是那個循規蹈矩的小孩，還是現在滿身是刺行為乖張的林樂雩，都是他，從始至終都是他。

“你最近做的題我都看了，基礎沒什麼問題，隻要你認真聽課，好好寫題，重考進年級前三也不難。”沈硯辰頓了會，繼續道，“如果你不想學也沒關系，我會幫你做重點筆記。”

他沒有問他為什麼厭學會這麼嚴重，也沒問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林樂雩都知道，沈硯辰在等，等自己什麼時候做好準備将這些正确的答案告訴他時，他會聽，如果自己不想說，那麼他就會一直等。

*

暑假過去太快，高一年級組提前半個月軍訓，林聲苦着臉天天找林樂雩哭訴軍訓有多累，回應她的永遠是兩字。

疊：【加油】

到開學這一天整個年級組換了教室，高一三班也變成了高二三班，班上同學一半都換了新面孔。

拿到分班表時，高強沖到高二三班，趕作業的趕作業，說話的說話，一眼就掃到了教室最後一排格格不入睡覺的人，仿若外面的吵鬧都與他無關。

高強扯出林樂雩前桌的凳子反着坐了上去：“看見沒，我倆這次終于又被分到一起了。”

昨晚熬夜上分到淩晨四點，今早林樂雩六點就醒了，他沒什麼精神困倦趴在桌上：“分班表昨晚就出來了，你沒看？”

高強啧了聲：“那班級群我都屏蔽了。”

林樂雩繼續趴着，高強将書包丢在他旁邊的桌上，他起身剛想坐過去，林樂雩擡起頭不悅瞥了他一眼：“幹嘛？”

高強覺得莫名其妙：“我放書包還能幹嘛？”

林樂雩将自己旁邊位置上的書包拿起丢進高強懷裡：“這裡有人了。”

高強：“……”

高強看了眼他旁邊空着的座位，再将視線轉了回來：“這大清早你給同桌占位呢？”

林樂雩“嗯”了聲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又趴了回去，高強也不再自讨沒趣，他拽着書包坐回前桌将東西塞了進去。

上課鈴響了，班上同學都回了自己的位置，開學第一天沒那麼多講究，大多都是自己想坐哪坐哪，等後續老師會重新排位置。

沈硯辰是卡着點進的教室，空位就沒剩幾個，他看了眼後門空着的地方走了過去。

高強正在和林樂雩說着話，突然他後桌旁邊多了個書包，高強擡起頭看見來者是沈硯辰，他下意識就說：“這位置有人了。”

話一出口，高強覺得會不會有些兇了，畢竟這位轉校生前段時間才給他和林樂雩買過藥，想到這他将自己旁邊的凳椅拖出來：“你坐這吧，沒人。”

林樂雩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他還是将自己旁邊的凳椅單手拉開：“坐這。”

高強小聲嘀咕：“不是有人了嗎？”

沈硯辰将書包塞進桌肚時摸到一瓶牛奶，他向同桌看去，就隻能看見一個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