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越是這樣,沈硯辰就越是難受,他的面相就是這樣,隻要沒笑就顯得很冷。
“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又冷臉了?”林樂雩覺得渾身有些乏力,但他還是将手往上擡了擡去碰沈硯辰的胳膊:“我惹你生氣了?”
沈硯辰一下抓住了在他胳膊上作亂的手,他握的很緊,說的話也很沉重:“生病了為什麼不吃藥?”
林樂雩有些僵硬道:“你聽誰說的我生病了?”
沈硯辰沉着臉不說話,林樂雩皺了下眉:“林聲跟你說了?”
沈硯辰垂着的眼皮動了動,林樂雩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是,你别聽她瞎說,我沒事,我是正常的,我沒有生病,我能跑能跳好好的。”
沈硯辰斂着情緒看向塑膠跑道上的學生,林樂雩和他們一比好像也沒什麼不同,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看見了他趴桌上幾乎難受暈厥的樣子,他也會覺得林樂雩沒事。
沈硯辰轉過頭去看他:“如果你好好的,為什麼會失眠?趴在桌上的時候你真的全是在睡覺嗎?”
林樂雩試圖将自己表現的正常些,他抓了袖口覺得有些熱把邊緣卷了上去,可他卷了上去覺得不好看又将袖口放下,如此反複幾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林樂雩越是想掩飾不安就越是會緊張:“沒有,我就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很正常的。”
沈硯辰觀察着他一直不斷的小動作說:“那要什麼樣才是不正常?你知道你剛才有多吓人嗎?”
林樂雩别過臉不與他對視,他心虛着狡辯:“我隻是做噩夢了,真的沒事。”
“林樂雩!”沈硯辰生氣他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可比起生氣更多的是心疼。
隻要一想起林樂雩在無數次趴桌上“睡覺”的時候都是病發的無力,他流着冷汗都被身邊的同學以為是睡熱了,沈硯辰就無比難受。
“我們吃藥,好嗎?”沈硯辰放軟了語氣,拉過他垂着的手,“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病也沒什麼丢人的……”
像是被刺激到某塊神經,林樂雩敏感的甩開他的手,态度惡劣道:“我說了,我沒病。”
身邊的同學都仿佛在盯着他,那種窒息的感覺讓他煩躁的想逃避。
“我好好的為什麼要吃藥?”林樂雩邊說邊起身,“你要是覺得我吓人就不要理我,行嗎?”
“為什麼不要理你?”沈硯辰攔住他的退路,将人逼到池子後方的大樹下,很好的阻攔了四遭同學的目光。
“我除了不聽課,其他我都能做,我沒有生病。如果你覺得我是個問題學生會影響你學習,我去找馬老師換座位。”他像是在盡力表達自己和其他學生沒什麼不同,自己很正常,他也像是在給自己找些事做,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注意得到轉移,哪怕隻有一點他也很需要,所以就連着自己說了什麼,他幾乎都沒有印象。
沈硯辰将他試圖後退的動作攔住:“我沒覺得你會影響我,你别這樣想。”
“你知道你是在消耗自己嗎?”沈硯辰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睛,耐着性子和他說,“心理上的病痛會折磨你,隻有你自己能感覺到,如果連你都不願意去承認去積極治療,誰還能幫你?”
沈硯辰這些話讓他很煩。
林樂雩往後退了一步,他皺着眉不耐道:“沈硯辰,你到底要我說幾遍,我有沒有病我自己會不清楚嗎?你為什麼一定要我承認。”
沈硯辰越是不說話,林樂雩就越是煩躁的不知道該做什麼,他用兜裡的紙巾擦着手,控制不住繼續道:“林聲本來就和我互看不順眼,她讨厭我,我也讨厭她。你看到的那些兄妹間的和睦都是裝的,她不想讓家裡人擔心,我也不想,所以她和你說什麼我有病的話,你一點都不能信。”
“我和你說過的,她不喜歡我的出現。”林樂雩手被擦的泛紅也沒停下,“還有林老師,她很愛美,但在額頭處有塊疤,是之前出車禍留下的。”
他說話的語速很快,沈硯辰将他的手按着,強硬将紙巾抽出來,眼底是不着痕迹的難過。
林樂雩放大着生活裡的小事,他吸着氣試圖讓自己放松下來:“那場車禍是我造成的,所以她也不是很喜歡我。她說的話也不能信。”
“樂樂,他們沒有不喜歡你。”沈硯辰和他說,“别這樣想,好嗎?他們都很擔心你。”
這句話讓林樂雩情緒激動,他推開面前的人,紅着眼厲聲道:“我怎麼想了?是我的錯嗎?!”
沈硯辰被推開撞到了樹幹上,他吃痛皺了下眉。
林樂雩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往後一步步退着,眼底滿是驚恐:“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沒想過要對沈硯辰發脾氣,也沒想過要推他,為什麼會控制不住?
林樂雩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些被阻斷的視線好像又轉了回來,他能感覺到周圍同學都看了過來,像是在打量,也像是在探究。
身體上的不适重卷而來,林樂雩狼狽的逃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