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林樂雩看了眼時間,之後他閉上眼對周圍的事物感知特别清晰,在即将離開西岩的前一晚失眠了。
天霧蒙蒙亮時,電話響了,林樂雩感覺頭昏的厲害,他摸索床頭的手機,沒看上面是誰打來的電話,放在耳邊接了起來。
對方傳來詢問的聲音:“請問是林聲的哥哥嗎?”
這句話直接讓林樂雩清醒了過來:“我是,怎麼了?”
“是這樣的,林聲在排練劇目的時候不小心被道具砸傷了腿,這會在西岩第一人民醫院……”
之後的林樂雩聽的不真切,他随手抓過放在一旁的衣服出了酒店。
淩晨六點,他趕到醫院時來接他的人是林聲的助理,她簡單說清了前因後果。
因為他們劇目演出在中午,所以一早林聲就去排練,沒想到吊頂燈是松的,正好在林聲上台時砸了下來,送到醫院打了石膏,照了片是小腿骨折。
病房内,林樂雩的出現讓林聲一下就繃不住了。
“哥,我跳不了了。”她紅了眼眶。
林樂雩坐在病床邊,他不會安慰人,可眼前受傷的人是他的妹妹,他想說沒事,話到嘴邊又怎麼可能沒事,跳舞這件事林聲把它當做命,從小的訓練,韌帶無數次的拉傷,在台下受過的傷大大小小都讓她咬牙堅持了二十幾年。
小腿骨折,林聲已經二十六了,等她痊愈還能保持巅峰期的狀态回到舞台上嗎?
林樂雩退出病房問了醫生:“她的情況以後還能不能再繼續跳舞?”
“骨折至少修養三個月,等痊愈就得在半年後,如果養不好可能會是一年。”值班醫生看着電腦上的CT,“至于更具體的你可以等七點過其他骨科醫生上班了再來問問。”
半年……一年……
一個舞者修養這麼長時間真的還能回到舞台上嗎?
林樂雩知道那會很難很難。
回到病房,他将醫生的話跟林聲原原本本說:“三個月你都得坐輪椅,不能有劇烈運動,之後複查沒問題我會幫你請康複師,跳舞的事先往後面放放。”
醫院長廊裡林樂雩靠在病房門前,眼花讓他每走兩步都感覺很困難,可林聲這離不開人,他隻能在外面守着她。
林聲聽到自己半年不能跳舞什麼情緒也沒有,仿佛在他來時就已經把眼淚哭幹了。
病房内很悶,林樂雩就靠病房外的門攔上,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碰煙了,今天突然很想抽。
如果不是自己林聲就不會來西岩,也不會在排練時受傷。
那些思緒壓的他很難受,像是心口堵着什麼,讓他快要窒息。
“林樂雩?”
很遠的聲音在喊他,林樂雩垂着眼沒應。
幻聽次數多了,他分不清真假。
從前很多次他都能聽到沈硯辰在很遠的地方喊他名字,有時候還會喊他的小名,每當他問身邊人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時,周圍人都會搖頭。
“林樂雩。”
那聲音由遠至近,林樂雩低着頭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被突然出現的黑影蓋住。
他擡起頭看見了穿着一身白大褂戴有口罩的人停在自己面前。
“你在這做什麼?”
眼前人開口問他,林樂雩木愣着,他覺得自己不僅幻聽嚴重,幻覺也開始加重了。
旁邊的值班醫生說:“這是淩晨送來病人的家屬,沈醫生,你們認識嗎?”
“認識。”沈硯辰翻看手裡的診斷單,病人名字那欄寫了林聲。
林樂雩聽到他們的對話才反應過來,這并不是幻覺,沈硯辰真的站在了他面前。
他以為從酒店過後他們不會再見了,可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在醫院。
穿着白大褂的沈醫生明顯有些疲憊,連着加班兩天,就昨晚回去睡了一覺。
沈硯辰問他:“吃早餐了沒?”
像是相熟的倆人之間很平常的對話。
林樂雩沉默着,他覺得很怪異,可想不明白哪怪異。
有護士來叫沈硯辰過去,說是急診送來摔傷的病人,沈硯辰看了他一眼徑直去忙自己的了。
等再次見面是在中午,林樂雩靠在病房的沙發上,助理正問他吃不吃水果,林樂雩搖頭拒絕:“不吃。”
林聲漸漸接受了腿受傷的事實,她心情還算平靜。
林樂雩垂眼看着平闆,他上午回酒店特地将平闆帶了過來,就為了能改改上面的稿子。
林聲這邊有助理在,林樂雩在這純屬是多餘的,他邊改稿邊道:“明天我就不過來了,有什麼事你直接給我打電話。”
“好,我記得你下午六點的飛機得去立江,現在還不走嗎?”桌上的飯菜林聲隻吃了一兩口就沒再動。
林樂雩頭也沒擡繼續手裡的創作:“改了明天一早的時間。”
話說完整個病房陷入死寂,林聲能明顯感受到林樂雩心情不是很好,甚至在畫稿時眉骨都是皺着的。
她想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這氣氛,林樂雩卻突然停下筆望着平闆上的模特,他問:“林聲,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林聲有些愣住,她見林樂雩繼續手裡的畫稿:“算了,吃你的飯。”
林聲張了張唇,想解釋的話被咽了回去,她隻能悶聲吃着蔬菜沙拉。
她吃的慢,助理見他們倆人氣氛不對也低着頭收拾果籃。
病房門被推開,醫生查房時她還在吃着助理從外面買回來的減脂餐。
隻是這戴着口罩的醫生有些眼熟,林聲一時沒認出來。
“你現在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隻吃這麼點你恢複會很慢。”醫生打斷了這死寂。
不止眼熟,這聲音還有些耳熟,林聲見過的帥哥形形色色,幾乎免疫了,但眼前這戴着口罩,隻露出一雙眸子的醫生給她一種很相熟的感覺。
林聲的視線從他的眼睛上往下滑,落在胸前的銘牌上,沈硯辰三個大字讓她明白了這相熟的感覺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