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很難接受，姜炙還是勸道：“這種情況早發現早治療。”

林樂雩很固執，真真假假糾纏了他很多年，次次别人都說是假的，可他依舊沉浸在幻想裡。

他想着有一天這一切能變成真的該多好。

于是，在姜炙一遍遍拆掉他幻想的世界時，林樂雩都會很生氣。

“庸醫。”他說完挂了電話。

到了酒店，他付了錢下車，外頭的風有些大，吹的他眼睛難受，忍不住用手去揉。

回了房間，他将已經冷掉的兩份飯打開吃了起來。

明明就是真的。

吃到一半他想起來微信還沒得到回應的消息，他點開看了看，微信唯一的聯系人依舊沒回他。

他們的對話停在了林樂雩發的那句【為什麼買茉莉？】

衆多鮮花裡，為什麼會是茉莉？

他等了一個小時，對面沒再回複。

漸漸的，他已經相信了姜炙說的，這可能就是他沒什麼意識時買的，總之他不記得了。

冷硬的飯吃的他難受，可他沒停下筷子繼續扒着盒子裡的飯。

房間門鈴被按響幾次，林樂雩緩慢起身，他擦幹淨臉上的淚痕去開門。

外面站着的人打着電話：“查房記錄表在左邊第二格抽屜裡，自己找找……”

林樂雩木然片刻，他盯着眼前的人好半天沒反應。

“挂了。”沈硯辰關掉手機，他眸子中的人此刻紅着眼眶正看着他。

“怎麼了？”沈硯辰剛說完這句，門猝不及防被關上了。

他又敲了敲門：“林樂雩？”

裡面的人沒動靜，他就在外面等着。

十分鐘過去，門再次開了。

林樂雩開完門就自顧自回到了房間的沙發上，兩份飯被他吃的隻剩一半。

沈硯辰進來關上門，他走到沙發邊看見林樂雩緩緩滑坐在地上，桌上放着的正是他點的私房菜。

此刻已經冷的不能吃了，林樂雩手上小幅度發着抖，一勺又一勺将飯吃進嘴裡。

“都冷了，别吃了。”沈硯辰去拿他手裡的勺子，發現林樂雩握的很緊，他根本拽不動。

像是在和自己較勁，混着眼淚的冷飯吃的他很想吐。

可他就是不想停下來，也不知道停下來後能做什麼。

“假的……你不是……”林樂雩的視線放在眼前人身上，眼淚順着臉頰流在胸口，他情緒崩潰了：“為什麼又是幻覺！”

桌上擺放的飯菜被打翻，傾盆而下的雨洗刷着林樂雩，讓他頭疼欲裂，幾近要溺死在這場混亂中。

比鎮定劑先到的是沈硯辰的擁抱，他被緊緊抱着，一雙手輕撫着他的背，告訴他：“不是幻覺。”

是真實存在的。

林樂雩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沒有消毒水味，是很淡的茉莉花香。

沒在醫院，沒有病床……

不知過去多久，林樂雩的情緒漸漸被安撫下來，他眷念貪婪的享受着片刻的平靜。

沈硯辰輕輕安撫着他：“沒事了，我在這呢。”

林樂雩很小聲的在抽着氣，他感受着對方的體溫，那些壞掉的情緒正在被修補，他無法分辨眼前人的真假，隻覺得很難受，很想吐，連眼睛都是花的。

林樂雩被扶着坐在沙發上，沈硯辰将他額前的碎發往後攏了攏，耐心詢問着：“能和我說說，怎麼了嗎？”

他昨晚離開時還好好的。

林樂雩沒說話，他怔然看着面前的人。

“是不是花不喜歡？”沈硯辰反省片刻，他解釋着自己沒能親自送花的原因：“今天醫院有些忙，我七點從西岩開車過來，怕你等着急，所以才提前訂好送去了公司。”

他記得小時候的林樂雩說過喜歡茉莉，沈硯辰問他為什麼喜歡，林樂雩回答的原因也很奇葩。

他說：“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記憶悠長，沈硯辰以為是自己記岔了，他握着林樂雩的手，将勺子強硬取下放在桌上，他溫聲道着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歡茉莉，下次我送别的好嗎？”

“你是假的。”林樂雩眼眶泛紅，睫毛上還濕漉漉的，說話的時候嗓子還有些沙啞。

“姜炙說，你不是真的……”

他有很多話想說，可隻說了前一句，傾身覆蓋下的陰影讓他被定在原地，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讓他說不了後面的話。

唇瓣分離時，沈硯辰額頭與他相抵，很輕的問他：“現在呢？”

現在還覺得我是假的嗎？

林樂雩臉有些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幾乎快從喉嚨裡溢出來。

幻覺裡的人不會吻他。

不是幻覺，也不是人格分裂，沈硯辰真的說要追他，花也是真的，他沒有發病。

“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在高速上，沒注意手機沒電關機了，所以沒回消息。”沈硯辰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生氣，但會一條條列出可能的情況一一解釋。

“還有，昨晚說要追你的事，我沒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