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眸色一凝,順手拂過修整規矩的胡須,沉吟片刻,沒有當面直白的反駁她的作答,“思想是沒有錯的,可這是否太過偏激呢,且做出來确實千難萬難。”
衆人視線從夫子身上迅速挪到戚安安臉上,卻不見其有被反駁回的憤懑,笑盈盈的臉上,神采越發明媚。
闫姝複課的第一天,便是在一聲聲議論中度過,她不理解戚安安的心緒,隻想着趕緊度過這場課堂。
柳絮漂浮在湖面,闫姝弄碎手中的吃食,紛紛揚揚撒入水波中,那魚兒不知是錯認了還是如何,一口咬住白絮,後又覺不對勁兒,張開嘴吐出個魚泡,一甩尾巴,便是将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的泡泡打破開來。
跟随在闫姝身旁的小丫鬟一聲嬌笑,看那魚兒遊來遊去,甚是惱怒的模樣,深覺好玩兒,她扭頭朝自家姑娘看去,卻見到小姐一臉怅然,迷茫中多出一份不知所措。
“小姐,您這是怎的了?”一聲呼喊叫回了闫姝的神兒。
望來的眼神兒中飽含關切,闫姝一陣哽咽,“意歡呀,你說我要怎麼辦才好,先生離堂前,格外吩咐下,明日課前,每人都要上交一篇文章,就今日課上的問題來寫,可你也是知道,我最是不愛這些。”
是的,讓闫姝發愁的并非戚安安的事情,在她看來,戚安安一事,計需長久,豈是她眼下就能解決掉的,最關鍵的問題得是那先生的課業呀,如若完不成,那她豈不是要在那麼多的名門貴女面前失了顔面!?
課業事兒才是當即最要命的,這便是她一直悶悶不樂的原因。
如若是其他倒也罷了,左右不過還能尋求兄長娘親幫忙。可那學堂的事情,任是誰也幫不上,細說來,她而今那先生所出問題,已經忘記十之八九,遑論作答。
闫姝眸光微動,投向丫鬟意歡,以為她有了注意。卻未料定,意歡怔愣片刻,同是苦笑,輕聲喚了句:“小姐,您這不是笑話奴婢嗎?”
闫姝歎口氣,方才詢問意歡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學堂之内,丫鬟奴婢不得入内,何談幫忙。“那可沒法子了,你家小姐明天可要在課上丢人喽!”
“不過,奴婢倒是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小姐願不願意去做。”意歡欲言又止的支吾着,且見小姐一揮手,她見此情形連忙俯身過去,在闫姝耳畔低語。
闫姝聽後眼中劃過啞然,丫鬟說的不無道理,隻是之前她不想過多沾染戚安安身邊的是非,但事與願違,她不與之接觸,又從何能得知戚安安的所謀劃的事情呢?
是夜,天際上的幾粒星梭明暗恍惚,不見月色。闫姝擡眼瞧去,叫丫鬟也給自己提了燈籠。
白日裡大院中人來人往,她跑去表妹院子裡詢問課業,讓人瞧見可不是好兆頭。而且夜色多鬼魅,好似藏着無盡事端。
闫姝和丫鬟一人提着一盞燈籠出了門,無端覺得霧氣朦胧,多了份潮意,六月天氣多變,雖白日炎熱,可瞧着天氣,竟然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走吧,瞧着迹象,恐怕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