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良久,闫姝發覺不對,目露遲疑地再叫了一聲意歡。
室内空曠,久久無人應答,隻餘下她清淺的呼吸聲,和窗棂處偷偷跑進來的一道銀白月色。
闫姝等了很久,重複地多喊了兩邊意歡的名字,這才不可置信的确定,自己的貼身丫鬟并不在房内。
是如廁去了?闫姝下意識地找借口,但已經很久了,不應該這麼慢。
漆黑鬼魅的夜中,隻殘留一道遙遠淡漠的月光,照耀在室内的一角。
闫姝摸索着下床,腳踩在地面上,帶着少許的涼意,她順着床邊走,可剛走兩步,不知碰到了什麼,耳畔聞聲“啪”的一道響,震的她打個激靈,愣在了原地。
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杏眸,當即露出懼怕和錯愕。
早已遠離她的過往,在黑暗之中,猛然襲來。
闫姝抖動着身體,摸着床邊,當下腿一軟,跪坐在了地面上,牽動起的傷口本有好轉,又因此再度遭受創傷,傷勢二次加重。
疼痛沒有喚醒陷入夢魇中的她,反将她帶入更不願想起的記憶中去。那方才的響聲,和上輩子宮宴遇刺前,杯盞摔落在地的聲音,如出一轍。
混亂、火焰、鮮血。
叫嚷的女聲尖銳刺耳,此起彼伏。本井然有序,在宮殿四周伺候貴人們的侍女,滿目猙獰,血迹沾滿漂亮的衣裙,她們躲,她們逃,最後卻發現,逃無可逃,無處可躲……
其中有的被闖進來的刺客穿透身體,有的躲閃不急讓刺客給一劍封喉……說來,也不止是侍女奴才們,還有些倒黴的朝官姑娘們同樣慘遭苦難。
比如她,在這場霍亂中成了表妹的替死鬼。
刺骨疼痛随着那根長劍沒入身體,而開始迸發出來,血液從那一刻起逆流而上,鮮豔的紅從她的口中噴出四散。
那疼痛從最初的一點點,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被一劍刺穿心口,而後劍光忽然抽離,隻在那時,她餘光撇到劍柄上,俨然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
“你打算要在地上坐到什麼時候?不是要喝茶,就這樣坐在地上喝?”一隻修長的手指遞來一杯茶水,話語中帶着不加掩飾的戲谑。
闫姝仍舊抖着身子,雙眸失神,木納地應聲擡頭。赫然是一副還沒回神的狀态,直到一股涼意觸碰到她的唇瓣,她下意識抿了抿,淡香的味道随着茶水入喉,滋潤着她幹啞的喉嚨。
她神識漸歸來,眨動眼睫,蓦然發現眼前不知何時一片光亮,嘴巴也正小口、小口抿着茶水。
等闫姝定神,倏然發現自己正就着眼前人的手,被人家喂着喝了一杯茶,雖茶已經涼透,但正解她困境。
而此刻,她正與帶着銀色面具的某人對視,直直地撞進他的眸子裡,發現其中明晃晃地促狹。
她臉上轟然炸開紅暈,霞紅布滿臉頰,甚至是耳後,最後逐漸蔓延到脖頸都染成紅,“你、你何時在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