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姝心知近一年來府中風頭正盛,正因如此,她才未敢把戚安安與太子有染一事告知父母,為的不過是保全闫家名聲,以免成為衆矢之的。
而今皇後有心提起此事,想來必定是有人在其後言語重傷闫家。她垂下頭,瘋狂的開動腦筋,想着等會兒皇後問話她該如何做答。
“哈哈,你這孩子,不用緊張,本宮昨日聽聞婉兒講了文府一事,對你頗為好奇,如今見到你人倒是覺得親切。”皇後看出端倪,笑着緩解幾乎凝固的氛圍。
“且說來,那孟夫子也是本宮年少時的啟蒙先生,能夠在闫府開辦起女子學堂,本宮樂意之至。”皇後笑意漸深,闫家能夠開起西院女學,背後一直有她的推波助瀾。
孟夫子的遊學之行,亦是有她受意,女子苦于男子權威之下久矣,她相信,隻需有人開頭,日後本國定會有女子出頭之日。
那不如,就讓她這個皇後做個先行者,冒着天下大不韪向前走去。隻願日後千千萬萬的女子,莫要苦于無學,困于無知。
不是問責,沒有探究。闫姝驚歎于皇後的敏銳,她的小心思這般簡單嗎?居然會被一眼看穿。
闫姝窘迫地讪笑起來,一張小臉不覺間染上绯紅。
皇後見狀,覺得她有意思極了,還從未見過這般好逗弄的姑娘,怪不得自己那鐵面無私,不近人情的外甥會特意提及這個姑娘。
“娘娘妙贊,能得娘娘賞識,是臣女榮幸。”闫姝起身行禮,倒是讓旁人挑不出毛病來。
“是個懂禮貌的孩子,瞧着确實喜歡,本宮常常聽聞我那足不出戶的外甥提及你,他每每到本宮這裡拜訪,總是急不可耐與我分享。”皇後輕笑出聲,對她這副窘态喜歡的緊。
“今兒主要想借此機會見見你,也算是為本宮那早亡的姐姐掌掌眼,瞧一瞧未來的兒媳模樣。”皇後望着她的目光越發柔和,隐隐窺探到其中慈愛之色。
闫姝怔愣,擡頭不可置信地朝皇後看去,她此話何意?
娘娘說的這些話,分開一個字一個字她都認得,怎合在一起,愣是認不出這句話的意思呢?
皇後的話像是一個個巨石,砸的她頭暈眼花,眼冒金星。
闫姝手中不知何時生出汗來,黏黏膩膩的觸感使她心中越發慌亂。她沉默着,嘴巴張張合合幾次,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皇後娘娘在說什麼,誰的未來兒媳?
外甥是誰,誰的外甥?
闫姝手腳軟的不像話,心中慌亂如麻,近而生出了一種荒謬感,不敢輕易言語出聲。
“闫姑娘,本宮想将你許給我的外甥,你覺得如何?如若不願,隻當是個玩笑,本宮也不是亂點鴛鴦譜的人。”皇後直直看着她,如果小姑娘不願意,她也不會為難。
闫姝仍舊深陷不可置信中,皇後的話,再次給她帶來一個訊息,她以往奢求的事情,她所有的謀劃布局,眼看着快要成了。
可她怎地,就是開心不起來呢?
闫姝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激動愉悅,此時此刻就一動不動呆愣在座位上,如同個木頭人。
誰人可知,那彷徨不安的慌亂褪去後,緊跟而來的會是疑慮難耐的情緒。
她真的做好了,這樣的決定嗎?
闫姝扪心自問,自己即将要把一位無辜的人,牽扯到她的計劃中,榮世子這樣的好人,真要被她連累嗎?
前路漫漫,危機重重,她已經打亂未來軌迹,而将要面臨的以後,是福是禍猶未可知。
闫姝承認自己是優柔寡斷了些,她無法像戚安安那樣對待人命,她自始至終狠不下心來。
但是,她更想要活着,她日後還會有大好的歲月等待享受,她不想就此草草結束一生,她本該擁有一個燦爛的未來。
闫姝内心掙紮着,對待未知彷徨着。然而,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一個未來。現在,命運扭轉的時機近在咫尺,她唾手可得,憑什麼要就此退卻。
她眸子的迷茫散去,眼眸中迸發出明亮的光芒,愈發确定自己不能就此罷休。
既然選擇重來,自當一往無前,披荊斬棘。嫁給榮世子雖是她的權宜之計,但如若就此擺脫磨難,她願意餘生好好照料榮世子,直至他壽終正寝。
當然,如果能順帶享受一下他的家财萬貫,潑天富貴,這簡直是太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