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就此認下,萬一這不過是三皇子的試探,他應下就是自曝身份,無異于将把柄親手遞給對方。
“哈哈,榮世子還真是嘴硬,乞巧節那日我都看到了,未曾想到鼎鼎有名的暗衛統領,表面上會是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瘸子。”三皇子與他目光平視,隻見到他聽完這些話,眸子中仍然是毫無波瀾起伏。
“三皇子這樣做派,難道不是在為難一個瘸子?”榮世子始終不為所動,任由他左右打探套話。他知道,自己但凡回應一句,就會陷入三皇子設下的陷阱中。
卯星已回去審問那人,相信要不了多久,三皇子就會成為秋後螞蚱一般,蹦跶不了幾時。
興許也正因得了什麼消息,三皇子自覺危機,這才來尋他試探。榮玄幾番思考,内心千回百轉,總算是從中得出三皇子為何做出攔下他的舉動。
三皇子苦說無果,終于是變了臉色,狠狠咬着後槽牙起身道:“榮玄,你以為我隻是單純的帶你來盤問?”
“你猜,太子知道你來我的寝宮多時,他會怎麼想?”一計不成,三皇子索性換個方向繼續盤問。
榮玄搭放在膝蓋上的皙白手指,因此話略微蜷曲着。太子疑心病重,看似寬宏仁厚,實則小肚雞腸,滿腹算計。
他以前也以為,太子未來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賢君。可接觸到闫姝,了解她與其表妹的糾紛,才恍然大悟,太子原來不過是個披着賢良方正外殼的僞君子,所求隻為得到皇後姨母的鼎力扶持。
實際上本質劣根,不然怎會做出與人有染,卻不負責的行徑。分明就是個僞善虛假的小人,偏偏表面功夫了得,哄得所有人歡喜。
正如三皇子所言,他上次與三皇子同行遊乞巧節尚且是不得已為之,那這一次兩人私下見面,傳到太子耳中,必會勾起他的疑心病。
“榮玄,太子無能無德,他所做的事情沒人比我清楚,先前還把自導自演的東宮遇刺栽贓給我,我此行不過是以怨抱怨。”三皇子氣息不穩低頭看他。
随後繼續又道:“而且聽聞他那太子妃王婉兒,與你心儀的那位小姑娘生有龃龉,到時候她給太子吹吹耳旁風,你看你還能不能保下她。 ”
三皇子雖壞,但腦瓜極為聰明,明白他人在乎什麼,專心拿捏他的命門刺激着,“榮世子,放棄太子,與我合作吧,我必然不會讓你做虧本買賣。”
榮玄擡頭且見三皇子瘋癫模樣,知曉他也是被逼急了,想要借此機會讓自己放棄追查護城河刺客底細。
他粲然一笑,清隽秀美。直歎三皇子聰明反被聰明誤,此次優勢在他,強行逼迫,可不是什麼好計謀。
天光黯淡,流雲散亂,因榮玄一耽擱時間,闫姝兩人出宮已晚。意歡着急的等到日頭降落,始終見不到人出來,急切地在宮門外來回踱步相望。
見到高大闊氣的宮門外出現兩道纖細身影時,意歡同馬夫大叫一聲,着急忙慌迎上去,“小姐,小姐這邊!”
闫姝與王婉兒一同出來,便見到自己的小丫鬟手舞足蹈的跑過來,面上一喜,回應道:“等久了吧,天色不早了,咱快些回去。”
因來時共乘一輛馬車,闫姝先讓馬夫将王婉兒送回将軍府,他們一行人回到闫府,已是月上柳梢頭,繁星點點當空耀。
闫姝下車後,吩咐意歡多給馬夫打賞些銀子,今日讓人家跟随前後奔波,功勞最大,自當不能吝啬苛刻。
意歡依言照做,闫姝先行一步回府,夜中寒風起,不似先前盛夏暖風,竟開始變得刺人了些,她攏了攏衣袖,快走幾步,繞路到與院子相鄰的小道上。
小道清幽,碎石頗多,夜色漆黑如墨,唯一的光亮,隻剩下頭頂一輪彎月照耀銀輝,闫姝不得不放下腳步,慢些走路。
“嬷嬷,你說我怎把安安教成這個樣子了?這孩子小時候明明最聽話懂事,我是在細心栽培她,這些年你都能看得到。”一陣窸窣話語聲傳來,闫姝突然意識到這條小道正連着府中花園。
且聽到這些話,聞聲辯人,能這樣如泣如訴,憂慮萬千的人,除了她的母親孫氏,還會有誰。
闫姝不欲多停留,這夜晚實在冷的可怕,她低頭認真分辨這腳下路,生怕一不小心崴到腳,萬一出聲了,她那好母親還以為自己在這兒蓄意偷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