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笑意夾着不可拒絕的陰狠,想來是因為榮玄被請入三皇子寝宮的消息,已經傳入太子耳中,這才導緻太子不加掩飾的嫌惡。
東宮,恐怕進去就不是那麼好出來了,太子勢必會向他讨要一個說法。
“殿下誠心邀請,怎能不赴約。”榮玄颔首應下,且見太子面色不悅地扭頭就走。
這是太子生氣的預兆,想來王采兒既然能說動太子,那對待朝堂上的一舉一動應該了如指掌。
太子的步伐越走越快,榮玄叫停住一個路過的小太監,讓他幫自己推着輪椅跟上太子的腳步。
風吹樹動,葉兒輕響。快要抵達東宮之際,皇帝跟前的大公公不知為何找上門來,“太子殿下千歲,奴才奉陛下命令來請榮世子去養心殿。”
公公朝着太子微微垂下腦袋,雖表面上恭敬有加,但全然無視掉太子那陰沉下來的臉色。
“不知公公可否告知陛下忽然喚我,所為何事?”還真的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榮玄的目光從太子身上挪開,客客氣氣地同公公問着話。
公公面露難色,猶豫不決,“這,咱家是個下人,怎好妄自揣度聖意,還需世子爺親自去一趟才能知曉。”
榮玄注意到太子變幻莫測的神情,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那不如讓殿下一同陪我去養心殿,正好在東宮養傷乏味,一同走走也是好的。”
“可是陛下隻請了世子爺一人,您這不是為難咱家一個奴才嗎?”公公話中繞了幾個彎兒,明裡暗裡都是隻要榮玄一人單獨去養心殿。
“好了,何必為難人家曹公公,父皇既然派人來請你,自然有他的一番道理,我知你是好意,下次再約也不遲。”太子皮笑肉不笑的寬慰着。
榮玄蹙起眉頭,佯裝可惜,“多謝殿下諒解,等到下次,我必然要來你宮中吃口茶的。”
榮玄示意小太監推動輪椅跟随曹公公離開。他不用回頭,也知曉太子的神情定是五顔六色精彩極了。
雖今日躲開太子盤問,可總歸不是長久之計。而且皇帝忽然派人來尋他,表面看是好事,實際上,還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在等着他呢!
一路跟着曹公公入養心殿,皇帝見到榮玄大喜過望,照例先遣推伺候的宮娥太監,讓榮玄坐到離他最近的地方。
“榮玄啊,我聽說你最近喜事将近,朕反倒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了,這可不行啊!”皇帝威嚴的臉上挂着一個溫和的笑意,像是唠家常,不經意似的問起此事。
然而,榮玄且看着皇帝手中不斷把玩着的小玩意,心歎還是躲不過這一劫,“陛下是在說,臣與闫家姑娘定親一事嗎?”
榮玄明知故問地挑明此事,眼神兒澄澈的不像作假,“先前陛下想賜婚給微臣時,微臣還權當陛下是在開玩笑,不曾想,沒過幾日,姨母也提及此事,我還以為是陛下示意,總想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陛下美意,屬實不妥,才同意姨母的賜婚,然聽陛下話語,難道此事另有隐情?”
“這倒是巧了,沒想到皇後同朕想到一起,竟都認為那闫家的姑娘與你相配,哈哈哈哈。”皇帝停下把玩杯子的動作,皮笑肉不笑的附和兩句,礙于平常在外的溫煦仁義。
榮玄垂下腦袋,漫無目的地撫平衣服上的折痕。心中卻腹诽道,好在他早就料想到皇帝知道賜婚一事,必會找他來興師問罪。
幸而此事是由姨母做主,就算是皇帝,也得礙于情面,不得不退讓一二,至于其他後顧之憂,就要看姨母有多大能耐。
“闫家姑娘确實有意思,先前陛下賜婚時,我隻覺那姑娘粗鄙不堪,委實配不上我榮家門楣,也是因前幾日姨母得了一位官娘子,那闫姑娘陪同送别,姨母瞧着倒是合眼緣,便起了心思。”有時候扭捏掩藏,不如直白大膽行事,反倒将旁人的算計打個措手不及。
擺在明面上的弱點,會讓人産生疑慮,下意識的投鼠忌器,不明所以。
“畢竟陛下您是知道的,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得了我榮家,微臣便私下調查這姑娘,發現此人倒也不如表現出的那般僞劣,反倒是活潑可愛,與那些知書達理的貴女們截然不同,想來姨母也是觀察過,這才為我們二人指婚。”皇帝忌諱他與世家大族聯姻,可這闫姝是他自己曾要指婚給他的姑娘,如果要深究,也怪得他自己,其次是皇後,最後才輪的到自己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人。
榮玄裝得一把無辜好手,且說回皇帝當時賜婚一事,不過是為了試探他與闫家私情。想來也不會料到,他會在這等事情上做文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如此。
他以往是不願鬥,懶得牽扯其中,可皇帝不仁,休怪他不義。
闫姝他要,權勢他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