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用罷,一行人從酒樓出來,分道揚镳之時,努納吉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面色嚴肅對榮玄說道:“突厥人最近才變得很嚣張,我們剛到京城時,也有遇見過他們,大多是相安無事,直到最近這些時日,他們一改常态。”
“有人在背後牽動他們?”闫姝沉聲道,她本就覺得奇怪,外邦朝貢這種大事情,還有人如此膽大包天,敢在天子城池下舞刀弄槍,難不成就不怕犯了忌諱,引起君主猜忌?
如若說,有人在背後做推手,那意義便非同一般。闫姝想起那夜榮玄會友,心歎這其中,不知道有沒有他們的手筆。
努納吉重重點頭,惆怅地背手而立,“我們也是這般猜測,已經盡力避開他們,然突厥人像緊盯我們行蹤一般,直至今日,方才忍無可忍動了手。”他心沉如石,即使知道對方打着什麼樣子的目的,亦是苦于無計可施。
“你們不是住在皇家修建的驿館中,按理來講應當足夠安全,還有守衛巡邏,他們不敢動手。”榮玄思索一番,将自己所知告誡與他們。
“這我們倒是不曾留意過,如若如此,可真是省得我們每日擔驚受怕。”努納吉面露喜色,又要朝着榮玄道謝,被他擋了回去。
“不必多禮。”他言簡意赅道。
闫姝一路拉着娜娅,彼此仿佛是已認識多年的好友,“你若在驿館待得無聊,可到勇毅侯府尋我,屆時帶你去看看京城的夜景,亦是别具一格。”
娜娅連連應下,臨走時依依不舍地頻頻回頭,“姐姐可要等我來哦,你不能食言。”少女眷戀的目光流連在闫姝身上舍不得離開,這是她在異國他鄉遇見的第一個朋友。
她邊走邊回頭,忽而感受到一道如冰錐般的視線。娜娅視線稍微偏移到闫姝身側的輪椅上,那人冷若冰霜的臉,和刀子似的眼神刺來,她登時吓得打個寒顫,忙不疊轉過身,連一個視線都不敢在遞出去。
直到一隊人隐入大街上的人海裡,闫姝意猶未盡地收回手,心下暖洋洋一片,分外開心。
“人都走遠了,你還舍不得回神,他們能有多吸引人,值得你如此對待。”身邊傳來悶悶不樂的聲音,闫姝笑着彎下腰,眨動着亮晶晶的杏眸,像是在給他分享今日的開心。
“先回家吧,榮世子,我的腰好疼啊!”闫姝忽而感受到背上傳來一陣疼痛,讓她剛到嘴邊的話語停下,轉而央求着容玄要回家。
她這樣子,倒是像在外玩累了的小貓,筋疲力盡地要安撫。榮玄這般想着,心中郁氣反而消掉大半,得了,自己養的,怎麼都得受着,“行,我們回家。”
且看到榮玄緊鎖的眉頭散開,那種生人勿近的氣息褪去,闫姝暗自松口氣,接過輪椅把手,親自推着他走。
月落烏啼,寒霜已至。侯府後院寝屋内,闫姝抱着枕頭趴伏在榻上,衣衫半退至腰間,一根細細紅粉綢帶系在她的頸脖上,身下渾圓白如雪,側看如巒,曼妙腰肢在退半的衣服裡影影綽綽。
此情此景甚是美矣,隻是“哎呦,哎呦”的哀嚎聲,不絕于耳。
榮玄坐在床榻邊,一手拿着藥膏,一手在她後背擦傷紅痕處塗抹,待塗抹均勻後,他将藥膏擱置一旁,騰出雙手來。
蘸取一點藥膏在手心揉化,他對上闫姝側目滿含期待地目光,挑了挑眉,低聲蠱惑道:“要再輕些?”
“再,請再輕柔一些。”闫姝淚眼汪汪地颔首,半咬着唇瓣,似再也忍受不了片刻。
榮玄唇瓣輕啟,吐出一個字,“好。”他微勾着唇,答應的爽快,半彎着的眉眼中卻藏着狡黠,随之,他毫不留情地推按在闫姝受傷的腰間。
“唔……騙,騙子、混蛋……”,闫姝深有所感,眼眸透露着不可置信,疼到一口咬在枕頭上,淚眼漣漣強忍劇痛,直到痛感稍減,她忍不住唾棄榮玄出爾反爾。
榮玄沉默擡眼,輕抿一下唇角後,手下再度用力,聽到她嗚咽地痛呼聲,這才漫不經心開口道:“是你先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兒,在集市上同我說腰疼,回來侯府還有心情招貓逗狗,難道不是你忍着不說清楚?”
闫姝疼到全身都忍不住顫栗起來,疼痛中夾着藥勁兒的酥麻感,簡直讓人無法去形容其中滋味,“那,那你也不該下狠手,太疼了。”
“要你逞能,受了傷還不說,你說該不該給你自己長點記性?”榮玄口中不斷放着狠話,聽到她求饒,内心中卻還是軟了下來。
他調動起内力,運用在掌心,而後慢下動作,一寸一寸撫過她的傷處。
闫姝起初疼得直哼哼,慢慢地酥癢感褪去,反而多了一陣暖意襲來,她逐漸放松神經,舒服地眯着眼睛,還有心情調笑,“石頭小暗衛,等我們空閑了,我帶你去草原騎馬吧?”
她半斂眉眼,講出口的話又棉又軟,如同夢中呓語般。
榮玄揉腰的動作一頓,掀了掀眼睫,接着像是沒發生過一樣,不經意順口問道:“怎麼突然起了要去騎馬的想法?”
闫姝哼笑一聲,精氣神足了幾分,得意洋洋道:“我今天都跟圖娜爾打聽好了,他們那邊場地大,馬匹足,各個都是血統純正的駿馬,唯一美中不足,嘶,好疼!”
聽到某個名字後,一不小心用了點力氣的榮玄笑意綿綿,像極了一隻被踩着尾巴的大狐狸,“你繼續說,什麼美中不足。”
闫姝因痛跑神的話,經由提醒後接着道:“美中不足就是草原上的馬太烈,不好把控,不過我相信你,肯定能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