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睜開眼,坐直身體後才看清眼前的小孩兒,他上下打量下段以辰,道:“小冉啊,這個點兒她應該在上學啊,你是誰啊?”
段以辰彎着鳳眼,“我跟她是一個學校的,我還以為她回來了,看來是留在班級裡值日了。”
“啊,你找她什麼事兒啊?”
“也沒什麼事,就是聽老師說她家庭比較困難,我作為班裡的班幹部,就想着來了解下情況,看看能不能組織一次捐款。”段以辰說瞎話都不用打草稿,侃侃而談道:“慕冉同學學習成績還很好,我想給予她些幫助,讓她可以安心完成她的學業。”
一聽說是來給慕冉捐款的,張大爺忙熱情的招呼段以辰,甚至自掏腰包給他開了瓶汽水兒。
段以辰接過來看了看,拿在手裡并沒有喝。
“喝吧,不要錢。”張大爺笑的慈愛異常。
迫于無奈,段以辰隻得摘下口罩,小小的抿了口。
“哎這就對了。”張大爺熱情的招呼他坐下,段以辰左右看看,坐在了冰箱旁邊的小塑料凳上。
為了演的逼真點,段以辰還随身帶了紙筆,見他拿出筆,張大爺趕緊道:“小冉這孩子特别好,還特别孝順,平時還幫鄰居們的小孩補習功課,所以我們啊,都很喜歡她。”
段以辰拿着紙筆簡單寫了幾句,詢問着,“聽說她媽媽染了什麼病,是嗎?”
“嗯,叫什麼脊柱炎,挺嚴重的呢,前幾天我去給小冉送菜的時候見着一面,哎呦,别提了。”
段以辰從張爺爺的神态中大概可以猜出,慕冉媽媽的病很嚴重,而且情況也很不好。
“那,慕冉的爸爸呢?”
張大爺撇了撇嘴,哼了聲,“那個畜生,吃喝嫖賭,沒有他這個家還不至于這樣。”
段以辰鎖眉,慕冉的爸爸竟是個地痞無賴?
“前幾年,慕冉那丫頭走了運,有個富家人需要她的血型啊還是啥,來了好幾輛車将人接走的,救了那家孩子的命,給了五百萬。”
張大爺歎口氣,“五百萬啊,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些錢。”
段以辰面不改色,“那麼多錢,還不夠她媽媽治病嗎?”
“這個咱也不懂啊,有錢之後小冉就帶她媽媽去住院了,我們街坊鄰居都勸她,治病就是個無底洞,可不能把所有錢都搭進去。”
“小冉這孩子也算聽話,單存了筆錢留着念書。”
講到這張大爺搖晃着蒲扇,微微搖頭,“可是啊,好景不長,不知道她那個死鬼爹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消失了幾年的人咋還能回來呢。”
段以辰差不多猜到了,“他把錢都搶走了?”
張大爺無奈的點點頭。
“那晚鬧出的動靜很大,她那爹混賬着呢,沒辦法,錢他拿走了,第二天小冉媽就出院了。”
......
回去的路上司機一直在看段以辰的表情,“小少爺,怎麼了?”
段以辰望着車窗外,“沒什麼。”
最近慕冉發現一件事,段以辰好像不怎麼找她麻煩了,甚至起來給她讓座都不臭臉,慕冉有些想不通,難不成他在憋大招?
不過她沒空揣度段以辰的心思,上了初中後學業變得更為主要,因為她想要去S市實驗高中,聽别人說,要是以特别優異的成績考進去,還會給減免學費和學雜費。
所以她必須努力。
段以辰的轉變讓慕冉的日子好過了些,她隻需要面對生活的壓力,而不需要面對段以辰帶給她的心理的壓力。
從前慕冉是全年級的前幾名,可到了陌生的學校,她一時有些拿不準自己的成績在這麼高等的學府還能不能争得上遊。
直到期中考她考了年級第一。
慕冉的心算是落下了,或者說,整個人都輕松了。
段以辰看着班級排名,随口問道:“你每天回家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嗎?”
段以辰很少主動跟慕冉聊天,慕冉愣了下,磕磕巴巴道:“啊。”
段以辰沒回答,拎着書包走了。
他總是這樣,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慕冉極其看中的學習成績在段以辰眼裡似乎還不如他的PSP重要。
慕冉一連好幾天沒看見段以辰,她差點忘了她還有個同桌了,那天下課後,數學老師喊住她,問她可不可以暫時擔任一下課代表。
慕冉受寵若驚,重複着,“課代表?”
數學老師是個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在這裡教書已經有二十多年了,他看過慕冉的試卷,卷面工整,筆記娟秀,很少有初中生可以在開學的第一場摸底考試中取得數學滿分的成績。
他覺得慕冉是個值得培養的好苗子。
“暫代,要是你覺得這會耽誤你的學習,那老師就再找别人。”數學老師慈祥的笑笑。
慕冉眨眨眼,“那好吧,我可以先試試。”
“好。”數學老師推推眼鏡,“你的工作很簡單,就是負責每天去我的辦公室取試卷,給大家分發下去,然後第二天收取作業後再送到我的辦公室,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
“好的老師。”慕冉點頭,“我明白了。”
現在有個很嚴峻的問題,那就是段以辰。
他時常來,時常不來,老師也管不了,慕冉坐在座位上,默默将一張數學卷子放在段以辰桌上。
她也不指望段以辰會做,上次的考試慕冉偷偷留心過,段以辰排了三十幾名,她仔細數了數,全班總共隻有四十五人。
第二天,段以辰吊兒郎當的進到教室時,慕冉正在辛勤的為同學們分發試卷,他繞過去,坐在座位上,修長的手指撩起桌上的卷子,沒看見似的,自顧自的拿出書包裡的漫畫書。
見慕冉回來了,他起身為她讓了座位,然後繼續翻着漫畫書。
慕冉攥着小拳頭,做了好幾分鐘的心理建設才敢開口,“請問,你的數學作業,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