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段以辰沒怎麼睡好,他怕即将要發生的一切,害怕天亮,害怕面對爛攤子公司,害怕萬一輸了怎麼辦,怕到後悔放着好日子不過帶着慕冉來到京城。
通過窗簾透過光,段以辰猜測應該已經四點了,他完全沒有睡意,隻能看着懷裡的人發呆,迷茫到大腦一片空白。
是慕冉的鬧鐘喚回他的神識的。
段以辰将鬧鐘關掉,親吻下慕冉的額頭,“我送你去公司吧。”
慕冉揉揉眼睛,“來不及吧。”
“來得及,我昨天告訴司機提前一小時了。”
慕冉發現段以辰好像有分離焦慮症,不僅僅是對她,隻要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莫名的焦慮,大學時不是林遠陪着就是自己陪着,總之他做什麼身邊必須要有人一起,否則就會顯得焦躁不安。
段以辰早起沒什麼胃口,慕冉還是為他煮了白粥,二人出門就看見昨天的大叔候在門口,見到二人大叔眉開眼笑的為他們開車門,“段老闆快上車吧。”
段以辰渾身不自在,“這稱呼太怪了。”
“哈哈哈,那就叫你小段老闆,這樣聽起來年輕多了。”
慕冉抿嘴淺笑,附和道:“确實。”
第一天去公司,段以辰緊張的像新員工一樣,不停的翻看張文滔發給他的員工基本信息。
慕冉湊過去,“總共幾個員工啊?”
“6個。”
“那這公司規模确實一般。”
段以辰斜她一眼,“你的公司跟這差不哪兒去。”
“那你們員工工資也兩千五嗎?”
段以辰翻翻公司基本信息,“不知道啊,等下查查賬就知道了。”
“嗯,還記得我怎麼跟你說的嗎?”
段以辰鎖上手機,“記得,不要臭臉,不要發脾氣。”
“乖。”
“......”
看了沿路許多的景色,車子總算駛進了市區,段以辰拉着慕冉的手,“你是不是都沒來過京城?抽空我們到處去玩玩。”
“好。”
這時司機大叔的手機響了,他看着來電号碼有些為難,段以辰道:“沒事你接吧。”
大叔這才按下接聽鍵,他的電話漏音有些嚴重,以至于那面說什麼段以辰和慕冉聽得一清二楚。
“二叔!嫂子不見了!”
司機大叔一個急刹車,段以辰忙将慕冉摟在懷裡,二人對視幾秒都沒有吭聲。
“咋回事?人呢?”
“今天保姆買菜照常把她鎖在屋子裡,但是她忘記反鎖了!回來時嫂子就不見了,她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找到這才把電話打我這來。”
司機大叔明顯有些慌了,“那、那報警啊。”
“沒失蹤二十四小時警察不會管的。”
“可她不是正常人啊,這警察都不管嗎?”
“你快回來吧,咱們在家周圍找找,晚了别再出什麼事。”
“我這面還有客人的啊。”
慕冉遞過去一個眼神,段以辰忙開口,“你先找人,我們的事不急的。”
司機大叔回頭注視段以辰幾秒,像下了某種決心,“行!我這就回家!”
挂了電話,司機大叔連連道歉,“真的抱歉小段老闆,耽誤你們的行程了,真的對不起。”
“沒事的,你找個中間點把我倆放下就行,我們打車。”
“謝謝。”
過了許久,司機大叔艱難開口,“小段老闆,可以不要投訴我嗎?我們接到投訴要扣好多錢的。”
慕冉見司機大叔眼圈已經紅了,是什麼困境壓得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在兩個年輕人面前這般卑微。
“當然不會。”慕冉道:“大叔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投訴你的。”
段以辰也接道:“是啊,你就專心去辦你自己的事,超出的時間算我賬上就行。”
這句話徹底打破司機大叔的心理防線,熱淚一股股的流下來,他忙用袖口擦了擦淚,“謝謝,謝謝小段老闆。”
慕冉,“要是你愛人是特殊人群,我建議還是跟警察說明情況,查一下監控什麼的也好節省時間。”
司機大叔忙掏出電話,“小段老闆,那我再打個電話。”
放下電話大叔算是敞開心扉,通過對話他們得知,最早大叔也是個生意人,可以說是最早吃螃蟹的那批人。
司機大叔叫袁鴻昌,在九幾年就進京了。
睡過地下通道,睡過公園,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這才攢下這一片家業,大叔說最盛時期他的公司挂牌上市股票都被哄搶。
段以辰思索,“資産也該幾個億了。”
袁鴻昌面上少有的驕傲,“淨市值二十億。”
慕冉和段以辰很默契的沒有再發問,袁鴻昌卻沒打算瞞着,緩緩的将那段傷心往事道出。
他老婆與他是青梅竹馬,一直帶着孩子在縣城等着他,待他條件好了才将他們娘倆接到京城。
錢越掙越多,也越來越忙,完全沒注意到他兒子的變化。
他仗着家裡條件好,在學校就霸淩同學,逃課抽煙打架被叫了好幾次家長,那時候袁鴻昌忙于工作沒空管他,每次都是他老婆去學校賠禮道歉,跟老師保證會好好管教孩子。
袁鴻昌深深歎息,“京城這地界卧虎藏龍,也有錢不能解決的問題。”
段以辰想的是大叔兒子因為種種劣迹最終還是被學校開除了,沒成想結果遠比這個要殘忍的多。
在酒吧打架,打殘了一個大佬的兒子。
慕冉聽得聚精會神,“那應該賠了好多錢吧?”
沉默了幾秒,袁鴻昌聲音顫抖,“死了。”
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該如何寬慰面前這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再詢問下去也是揭人傷疤,所以就很默契的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