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博士原本是想着把手中的事做完的。
但小王女那邊實在精彩,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滴管。
屏幕上的女子在笑,卻笑得沒有溫度。
一雙眸子黑沉沉的,其中笑意不達底,似乎有着什麼在翻湧。
青年擡手,摘了鼻梁上的眼鏡,手指按在眼角。
大腿上的印記在發燙,他忽然想要快些見到殿下。
闵博士在人類這邊學會了随手關燈關門。
可最後連實驗室的燈都沒關就走了。
“……”
-
宴會上,熄滅的燈忽然亮起。
原本華麗的會場一片狼藉。
巴掌大的蟑螂蜈蚣在地上爬着,優雅的先生夫人們面對着面,一張嘴,吐出一隻隻跳蚤。
禮服被咬壞,頭發裡也一團糟。
其中不少人覺得腦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身上每一根血管中都好像藏了隻蟲。
被咬到的皮膚很疼,嘴裡有股血腥味,喉嚨異物感很重,他們的肺,胃,腸子,裡面好像有什麼在橫沖直撞。
又疼又癢。
“……”
場面盡顯狼狽。
而台上坐着的幾人卻很悠閑。
卡維安有些拘謹地站在一旁。
他不明白克萊因為什麼要這些蟲子“慢慢品”,這是她的原話,雖然她沒說。
蟲族之間有階級,階級間相互壓制。
卡維安高于那些低級蟲子,随便一打聽就知道克萊因要他們做什麼了。
餓了很久的蟲子會啃食所有能吃的東西,包括活物和死物。
現場的桌椅并沒有被咬的痕迹,隻會場裡的人被折磨。
那些蟲子真的很“斯文”,卡維安見過卧底受這種蟲刑,不用兩分鐘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見過。
“……”
克萊因跟梅裡耶學壞了。
但好飒!
十分鐘後,會場依舊混亂,0203提出去找0411和其他人,克萊因讓他們小心點。
卡維安也去了。
人是剛走的,薩米拉是後腳過來的。
她好不容易打破瓶子過來,薩米拉發現了小蟲子。
問了小蟲子才知道克萊因在這裡。
一小炮彈突然飛過來,克萊因按住她的頭。
薩米拉:“?”
不對勁,手感不對?
仔細一看,她覺得克萊因好像換了拟态,但臉還跟之前差不多。
思考過後,她忽然想到:克萊因長大了!
克萊因把薩米拉的本體還給她。
這撲棱蛾的異能是分身。
“你去哪了?”
這麼久沒消息,克萊因覺得奇怪。
薩米拉翻了個白眼,她的頭發也亂糟糟的,克萊因給她辮的辮子被闵博士拆了,那家夥還搶走了克萊因辮進去的紅色絲帶!
她要告狀。
然而,張了張嘴,她發現自己說不了話!
“我#@***……”
克萊因尋思着自己也沒耳背,但就是聽不到這撲棱蛾子說話。
“你說什麼?”
薩米拉一臉菜色,在心裡大罵了闵博士三百遍才開口:“沒事,#@***。”
克萊因:“?”
薩米拉的臉色更難看了。
沒想到闵博士連這個也不讓她跟克萊因說,就個血脈壓制了不起啊!
可惡!
沒錯,在血脈上,闵博士要高薩米拉一級,于是可以對她下令。
但再仔細分分,其實闵博士在精神力上也高薩米拉一級,打不過就投降,少挨點打,反正分身打壞了也就收點傷,還能回到本體。
簡直……一個石頭兩個鳥。
但那厮沒放她回來。
太可惡了!
“……”
克萊因看着這撲棱蛾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最後她直接躲進了角落裡,也不知道在emo個什麼勁兒。
蟲族的大聰明。
克萊因今天也沒跟上她的腦回路。
想着會場那邊也差不多了,克萊因打算下最後一道命令。
然而,一扭頭,會場上哪有什麼人!
不說骨頭渣子,連衣服都不剩!
心裡暗歎不妙,她去喊薩米拉。
薩米拉縮在角落當撲棱蛾呢。
動彈不得的薩米拉:丫的,那叛徒又來了!
一有不對就撤退。
克萊因擡腳跑路,卻撞到了個人。
闵博士。
她明明看清路了,剛才這裡沒有人的!
“啧。”
幾乎是同一時刻,青年耷拉的眼皮擡了起來,他抓住克萊因的手,半跪着,吻在了她的白綢手套上。
這手套是克萊因嫌手沾到血帶的。
克萊因覺得糟心。
真是陰魂不散。
闵博士緩緩起身。
伏跪禮和半跪禮本質上是一樣的,但前者隻能說明他們階級更低,若高一些,隻需半跪禮就行。
不過,就闵博士來說,他就算不跪也行。
但吻衣禮是萬萬不能省的,一方面是殿下的表現很有趣,另一方面是,他有在好好“尊敬”殿下,以夫侍的身份。
“殿下不待見我?”
克萊因微笑,迅速反駁:“沒有。”
闵博士清了場,又讓沒眼力見的撲棱蛾離開。
見殿下臉色不太好。
他為自己辯解:“殿下,您對我的誤解有些深。”
有誤解嗎?單純厭惡而已。
克萊因後退,拉開與青年的距離。
幸存者号飛船上的事準保與這家夥有關,玩弄權術的人!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闵博士擡手攔住她。
“有事呢。”
有事她也想走。
但直覺告訴克萊因,不能惹惱面前的青年。
他很危險。
闵博士如果知道克萊因心裡想的,絕對會大喊冤枉。
他是來送藥劑的,殿下強行打開光腦,現在精神之海還亂着呢。
“有事說。”
沒事滾。
克萊因把後半句憋回去。
闵博士在想要怎麼把藥劑給克萊因。
同時,他在想,他該如何請殿下幫他稍稍松一下貞潔印呢?
成蟲階段的雄蟲對雌蟲沒有抵抗,尤其是常年遭受精神之海暴亂的他,更巧的是貞潔印還在作祟。
“……”
半天等不到對方說話,克萊因心裡煩躁。
她擡腳繞開對方,卻被抓住了手,腳下一個踉跄被拽到了圍欄處。
這裡是二樓的休息台,可以看到舞池的情況。
青年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看起來有種沒休息好的感覺。
闵博士依舊穿着白大褂,隻不過這次衣服沒那麼皺巴巴的,但上面還是沾了些藥水。
他人長得高,卻喜歡塌着肩,拖着背走路,給人一種頹喪的感覺。
一雙眼死氣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