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因按捺着自己想揉金發女孩頭的想法,開始無能狂怒。
這一幕發生過很多次,多到克萊因從一次次記仇到放棄記仇。
“你這大小姐脾氣哪來的?怎麼總不聽人說話啊!”
克萊因咆哮的聲音很小,她怕自己也被當紙片揉。
金發女孩隻覺得這人又開始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像個羅裡吧嗦的老媽子。
她看着周圍的門,在看哪扇門上有門把手。
門把手是時空門能否打開的一個必要判斷方式。
同樣,人也是。
隻有特定的人可以打開時空門,不然門把手就是個裝飾。
金發女孩能看到所有時空門的把手,但卻沒一個能被她打開。
她記得聽誰說過,隻要沿着走廊的一個方向向前走,走到盡頭就能夠出去。
那裡會有一扇門為她而留。
可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走了多長時間。
太久了,忘記了。
她問這個奇怪的人。
“你能看見門把手嗎?”
克萊因環顧周圍。
這裡的門上也沒有門把手啊,這孩子在說什麼胡話呢?
看着左顧右盼的女子,金發女孩心想果然。
最開始,這個人就問過她為什麼門沒有門把手,她沒有回答。
所以,金發女孩在想,要是這個喋喋不休的人突然看到了有把手的門,那她一定會吵嚷着拉她去看。
“……”
克萊因覺得這女孩好奇怪啊。
雖然平時就很奇怪,但這次格外奇怪。
不很少說話的人突然開始說話,還問這種明眼人就能看出來的問題,克萊因覺得……莫不是在找話題?
來自一個自言自語且時不時發瘋的人的内心os:她理我了!有人陪我說話了!
果然時間能夠改變人,克萊因都快返祖了,想上蹿下跳。
YVY。
“你說送我回家……那你呢?”
克萊因隻是想找個話題。
論找話題,現在的她強得可怕!
金發女孩再次拎起裙擺準備向前走,這一次,克萊因手疾眼快的搶過。
“說好給我拿的,不許反悔。”
對上那雙琥珀眸,克萊因心裡是有些怵的。
先前不對人家動手動腳隻是覺得小孩子都麻木成這樣了,還是算了。
而現在……打不過。
克萊因怕自己被打。
以往,金發女孩就不理克萊因了。
她先前也不是沒有跟其他人一起走,記得人多的時候,發生了點事,她把人拍牆裡,之後其他人就不搭理她了。
但這次……這個奇怪的人竟然沒有怕她?
或許,也不錯。
“……”
“……我出不去。”
-
在這金發小女孩說了她出不去後,克萊因反而繼續問東問西了。
反正一起走的這段時間,克萊因把所有能聊的話題都聊過了,有禮貌的沒禮貌的都問過,最好的戰利品是被瞥了兩眼!
兩眼!
這可是兩眼!
之所以克萊因能繼續喋喋不休下去也是因為這女孩并沒有出聲讓她閉嘴。
或許,她也覺得這樣不錯?
是,金發女孩不否認這點。
雖然吵,但還挺有趣。
“……”
“诶?還真有門把手啊?!”
克萊因看着門上的把手,太久沒見到這東西,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
再看身邊的金發女孩,她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像是見慣了這一幕一樣。
克萊因攥着女孩裙擺的手緊了緊,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或許是分别來的太突然,或許是跟了一路把她當成自己人了。
她有些舍不得。
“那你呢?”
金發女孩沒在克萊因臉上看到欣喜的表情。
這與先前那些人不一樣,那些人在聽到“回家”兩個字後情緒波動極為明顯。
“我就在這裡。”
她就在這裡,哪裡也不會去,哪裡也去不了。
那一瞬間女孩的琥珀眸被垂下的眼睫擋住,流露其中的落寞無聲蔓延。
或許她不知道,或許她沒意識到,又或許她意識到了卻又無可奈何。
“你……”
“你可以回家了。”
克萊因手中的衣擺被抽走,女孩的金發在燈光下閃着光,她拎起裙擺轉身,些許發梢從肩上滑落最後垂到身後。
外面的世界變成了什麼樣?
還有人記得她嗎?
克萊因不知道。
就像她覺得,世界總還要繼續運行下去,不管有沒有她。
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她不知道。
克萊因去抓金發女孩的衣擺,然後抓了個空。
那抹身影也消失不見。
倒是聽她說句話啊。
“……服啦!”
克萊因看着空蕩蕩的走廊開始發呆。
這小女孩走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給她找門?
圖什麼?
克萊因雙手作喇叭狀朝裡喊:“我還能回來找你嗎?”
“我要是回來了,你還在嗎?”
“……”
“……”
又不理人。
克萊因看着這扇門,與其他門一樣,也沒個标識。
隻一個門把手還算得上顯眼。
她心裡空落落的,或許是存了賭氣的成分在裡面,竟然真的轉動門把手開了門。
門後面有什麼呢?
克萊因不知道,她在這頭什麼都看不到。
“我要是回來了給你講故事,你就期待吧!”
“……”
依舊沒有回應。
克萊因挺失望的,然後失望地頭也不回就跑進了門裡。
“……”
金發女孩聽得到。
她聽到了。
當那個奇奇怪怪的人走進門裡後,她再次出現在走廊裡。
門後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
女孩的裙擺拖在地毯上,她一靠近門,門就關上了。
她伸出的手懸在空中,都沒有碰到門。
她很輕地說了一聲:“……好。”
回來講給她聽。
她在這裡送走了無數生命,或人,或其他生物。
無一例外,沒有人說過還會回來,就算說了……也沒有回來過。
或許這個叫克萊因的女孩也一樣——她陪他從少女走向成年,最後将她送回家。
嗯,她看着她長大的。
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