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如何想的,我大抵能猜到些許,可我如何想的,蘭波大抵不知道。
我從不會在蘭波陪在我身邊的情況下選擇他人,我也絕對不會在這個世界與其他任何人進行暧昧,他人如何,我操控不了,但我可以拒絕。
至于控制住自己的心……我認為,隻要有蘭波在,我就不會對他人動心。
蘭波雖然對琉璃有信心,但嫉妒與面對情敵之時的冷言冷語也并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面對巴蒂斯特之時,蘭波覺得自己似乎被嫉妒所填滿,口吐毒液,能用盡世間一切惡毒的語言,可在面對琉璃之時,蘭波卻隻會心生憐愛。
蘭波想:我并不能将他人之舉遷怒到我那惹人憐愛的愛人身上,可我也的确不可否認我心中的妒意,那要如何呢?
靜靜注視着身上的少女,蘭波輕輕擋住自己可能會暴露内心的雙眼,嘴上應道:“是啊,這并不是他如此做的理由。”
這也并不是我心生妒意的理由。
我并非因他人追求你、渴求你而心生妒意,隻是他人之舉将我本就隐藏于内心之中的妒意引了出來罷了,我不能為自己的思想、為自己的舉動而尋求理由與借口,我或許要坦然的承認,我的确如此卑劣。
當年如此,如今亦然。
正當蘭波自耗之時,卻突然察覺琉璃似乎已經許久不曾開口說話了。
蘭波移開手,試圖解釋些什麼,一睜眼卻瞧見身形纖細的少女笑吟吟看着自己,眼中滿是憐惜之意。
為什麼憐惜自己?
蘭波不明白。
蘭波不明白呀。
我開口叫着蘭波的名字,“蘭波,眼睛裡的妒意要冒出來了哦。”
“要變成惡鬼了呢。”我跨坐在蘭波身上,輕輕摸着蘭波柔軟順滑的長發,手放在蘭波的心口處,好奇道:“蘭波為什麼覺得,自己的妒意需要隐瞞?”
我曾經恨過蘭波。
他為什麼不能與我在一起,與我更早的在一起,讓那些他曾經與旁人創造的記憶換做與我來創造,讓那些他與旁人的羁絆都換成是與我的羁絆,讓那些他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死死的系在我一個人的身上……
他為什麼不能與我再早一些相遇?
我恨他,可他似乎包容了我的一切。
我隐瞞了他許多事,可這些即便旁人看不出來,與我日夜相處的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我們的初遇源于我的陰謀,我的算計,他應該是知曉的。
不,他肯定是知曉的。
我曾在來到法國後想過,蘭波知不知道我們的相遇、相識都是一場算計的來的結果呢?他知不知道最初的我隻是抱着一種算計之心接近他的呢?他知不知道我隐瞞了他許多事呢?
最開始我也曾自信認為他絕不可能知曉,可後來,我卻不大肯定了。
直到那一日,我偶然從系統那裡得知,蘭波前往丹麥後,背着魏爾倫跑到橫濱将我與他相遇之後的許多影像都删除了之時,我方才恍然。
他知道。
他知曉一切,隻是他選擇了包容與沉默。
他憑什麼這麼做?
他憑什麼這樣,讓我恨也恨不真切,愛又愛不徹底?
他憑什麼打着我的旗号做着為我好的事最後卻又一言不發?
他将我當成小醜?還是舞台上的演員?
他肯定在看我的笑話。
即便我曾經與蘭波互相許諾,但我依然不可避免的選擇了自耗。
我恨他。
可我又不可避免的愛着他,在他的雙眸之中安然酣睡。
我恨他。
但他包容了所有關于我的一切,即便最初我與他的相遇便是一場算計,可他依然包容了我。
我恨他。
他在那日夜裡,緊張又坦然将那些合同放在我面前,小心翼翼解釋着自己并非剛剛準備,而是本想将那些當作禮物,最後又覺得不夠莊重時的模樣讓人憐愛。
我恨他。
可他……似乎沒有什麼不好。
我的恨意從來沒有隐瞞蘭波,但蘭波似乎總是在我面前便天然的放下了一切原本屬于諜報員蘭波的敏銳。
他察覺不到我恨他,他總在看我之時,眼中帶笑,總在我突然跳到他面前時,小心護着我,總在我抱怨蘭波太好以後情人都比不得他的時候言笑晏晏說那就不要找這種連他都比不得家夥當情人……
他在看我時,眼中總是帶着憐愛之意,即便我已經成為了他人眼中的準超越者,即便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還需要蘭波保護才敢出門的我,即便他已經不是那個失憶的蘭波。
他在看旁人時,總是帶着警惕與妒意,他不知道,他在我面前總是隐瞞的不夠好,他不知道,我其實自得于蘭波對他人的警惕與妒意。
他在看我時,眼中似乎帶着一種克制的占有欲,為此,我是自得的,而夜中之時,我總喜歡在蘭波身上,盯着蘭波的眼睛。
我恨他,但他似乎認為我愛他,我嘴上也總是如此說……或許假話說多了的确變成了真話。
是的,那些肯定是假話,我恨蘭波。
所以,也請蘭波盡情展現他的妒意、他的占有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