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隻有湊得極近時才能聞到的香,不是什麼所謂的體香,隻是灑在衣物、脖頸上的香水,亦或是熏香,隻是以藏分辨不出。
好像是初雪落在眉睫之上的輕柔,又好像是紛揚大雪墜落之時落在樹枝上壓彎樹枝凍碎枝葉的涼。
以藏分辨不清,但他十分肯定如果自己說需要交待什麼,會惹惱對方,他看向總是面帶笑意,卻也眼含憂愁的女人:“沒什麼好交待的……你的船在哪兒?”
我牽着以藏的手,那手并不柔軟,手掌乃至指節都帶着硬繭,我不喜歡,但也不讨厭。
緩緩漫步在街上,我看向以藏,輕歎道:“以藏先生真是位如木棉花一般的美人。”
面容清俊,脾性溫和,帶妝時卻又多了幾分豔麗逼人之感,與他人不同的裝扮好似盛放之花。
纖細柔和的眉毛簇起時宛若尖銳傷人的毒刺,讓你在欣賞這花生機勃勃盛放之美時,卻也難以忽略他那傷人護己的刺,即便小心避開,卻也隻是一時之功。
有的花生長在溫室内,有的花生長在極境中,還有的,不甘心做花,做一朵柔軟任人擺布的花,所以拼盡一切長成了稚嫩的小樹,前程未知。
以藏微微挑眉,并未點評什麼,多年海上行走,以藏雖然不喜他人面對自己穿着時的異樣目光,但也并不讨厭這樣純粹的贊揚。
無視路上碰見自家隊長被陌生女人乖乖牽着時震驚的那些家夥,我緩緩走上船,看着滿眼驚歎的以藏,伸手輕笑道:“上來吧,如果你願意的話。”、
以藏此時,方才對他人為何稱呼這位月光獵人為貴族小姐有了幾分實感。
是啊,除了錢多的沒處花的貴族與富商,還有什麼人會将寶石珍珠等用來裝飾一艘船呢?不會有了。
以藏輕輕躍上甲闆,沒有伸手,我倒也不覺有什麼,将手收回,并沒有帶着以藏在船上閑逛,而是問他:“露水姻緣,好聚好散?”
以藏颔首,行動間帶着幾分随意:“好聚好散。”
彼此都知曉對方不打算有什麼緊密聯系,這樣未來就不會有什麼感情上的糾紛,這可真是太好了。
這種美德,很多人就沒有。
我這才放心,輕輕拉着以藏進入卧室,拆散以藏的頭發,看着以藏的眼睛,再次誇贊道:“以藏就像是盛放到最為豔麗之時的花,真的真的讓人很難不喜歡呢。”
壓着以藏,看着以藏垂落在床上蜿蜒柔順的長發,我輕笑道:“我好像是那種搶了美人回家又逼着美人與我共行魚水之歡的惡霸,以藏先生呢,就像是無奈順從無力反抗的那個美人。”
原本不打算因為這點小事讓彼此都鬧得不歡而散的以藏調換上下姿勢,冷聲道:“我是無力反抗的美人?那看來此刻戲碼要調轉一番了。”
海浪疊起,拍出一層層海水留下的痕迹,又一層層疊加,将最初的痕迹蓋住。
而島上撞見自家隊長跟人離開的隊員們瘋狂給主船上的人送消息。
這個說隊長跑了,那個說半點反抗都沒有。
傳來傳去,傳到白胡子耳朵裡時,便成了【以藏隊長跟情人私奔了,說以後會帶孩子回來探望老爹。】
白胡子:?
馬爾科輕咳兩聲,臉上笑意擋都擋不住:“老爹,不要聽這群人胡說。”
白胡子看向馬爾科,臉上是許久都不曾出現的困惑,馬爾科悶笑道:“月光獵人,老爹你還記得嗎?”
白胡子思索片刻,方道:“是那個年輕小丫頭吧?很有潛力,隻是看上去似乎沒什麼目标,一點都不像是在新世界闖蕩的野心家啊!”
馬爾科終究還是沒忍住,大笑道:“以藏那家夥,好像隻是跟人家來了一場露水姻緣,就被傳成這樣了yoi!”
白胡子頗具特色的笑聲在莫比迪克号上響了起來。
待笑意過後,白胡子方才問馬爾科:“你覺得月光能不能被以藏帶到船上?”
白胡子很欣賞這種有底線有潛力的年輕人,當年便想讓人邀請對方加入白胡子海賊團,如今見以藏跟對方搭上邊,原本因為對方成了七武海而消散的心思又重新升起。
馬爾科搖搖頭,“老爹,這種事你該問以藏才對,我可沒跟人家面對面說過話。”
身為皇副,馬爾科自然知道白胡子的想法,但這種事強迫不來,白胡子海賊團也不是BIGMOM或者百獸,白胡子海賊團講究的是你情我願,你願意投奔,那我庇護你,你不願意,隻要不招惹那也沒關系,你強大了想離開,大家隻要沒有沖突以後見面也不是不能坐着喝酒閑聊。
強求,不是白胡子海賊團的作風。
白胡子想想,便也放下了這茬不提。
隻是過後讓馬爾科替以藏解釋解釋,不然這種自家隊長為愛私奔的戲碼傳出去……白胡子不敢想象BIGMOM與凱多會如何笑話自己。
而此時剛剛醒來的以藏摸摸身邊早已冰冷的床單,心裡有些失落,起身披上外衫正要尋找女人的身影,便被一旁安靜的鹦鹉吸引了注意力。
羽毛如蜜桃般粉嫩的鹦鹉歪歪頭,高聲道:“美人醒了!美人醒了!”
以藏不禁露出幾分笑意,待看見衣着整齊,隻有脖頸上露出點點吻痕的女人散着長發走來時,不知為何竟然想起了那遙遠故事之中會以歌聲吸引水手入海,将其吞吃入腹的海妖。
或許是錯覺吧?
以藏敞着衣襟,露出胸腹處的肌肉與皮膚上的抓痕,低頭暗笑。
海妖可是從未出現過的存在,不過是故事罷了,自己怎麼想起來這種存在了。
再說……
如果這樣的美人當真是海妖,想必不必開口,便有數不清的人恨不得以血肉奉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