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妄沒多想,一個閃身朝女鬼聲的方向而去。
‘好常來’後院,荒廢的墓穴處,六名壯漢惡鬼雙雙手掌相對,一名肥胖的鬼婆子靜候一旁。
須臾後,周遭鬼力大漲,墓穴口一道黑氣破土而出。
周圍陰風大作,飛沙走石更甚。
眨眼間,一襲藍色衣裙的女子被狂風卷出,穩穩落到地上。
姜夷爬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外面,她果然沒猜錯,這些人一定會放她出來。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怎麼回事?隻放了她一個出來,嚴淮怎麼沒帶上來?
“花婆子,請吧。”為首的壯漢缺了半塊臉,獨眼眼梢睨向身後的鬼婆。
“來了,來了!”花婆子快步上前,力道極大地撈起姜夷,扯着她就外往走。
“幹什麼!去哪裡?!”姜夷反抗。
“當然是梳妝成親,被我們老大瞧上可不容易,你可别不識擡舉!”花婆子面容蒼老,滿頭白發,屍斑遍布,口角還留着一道惡心的哈喇子,滴到胸口,濡髒了一片衣襟。
她面目可憎,對姜夷毫不客氣,仿佛在拽一隻山羊,生拉硬拽。
姜夷生生甩開她的手,一巴掌甩她臉上,“扯什麼扯?既然成親,新郎不來迎我,你算個什麼東西?”
“喲,很潑辣。”為首的壯漢對姜夷做了個下/流的表情,“老子也想嘗嘗味道。”
“大哥,别亂說,花婆子是鬼老五的人,小心她告狀,下場會很慘。”
鬼老五?花婆子?
姜夷從他們花中稍微聽出了一點端倪,端足氣勢瞥向捂着臉的花婆子,“花婆子是吧?聽着,回去告訴你家鬼新郎,想娶我,就親自來迎,我隻做正經擡回家的鬼新娘。”
花婆子聽聞,訝然了一瞬,又揚起鼻孔:“嘚瑟什麼?!老大看上你,不過是玩玩,别搞什麼新娘做派!”
“是嗎?”姜夷冷靜摸出随身攜帶的修眉剪,“讓我猜猜你家老到底看中了我什麼?應該是我這張人模人樣的臉吧?要是我把這張臉劃花,你說他還敢娶嗎?你這個梳妝的婆子,又算不算失職?”
姜夷從未見過什麼鬼老五,如果不是因為外貌,誰會莫名其妙娶一個陌生的人?隻要她拖延的時間夠久,鬼差趕過來解救她的幾率就更大,而且掌握主動權,她才能盡快接近蘇瞳真相。
眼下花婆子兇惡的面目越來越難看,一時沒有開口,看來真的被她說中了。
姜夷又望向那幾個壯漢,“還有你們,我的臉花了,不值錢的話,你們這黑心的買賣恐怕也不好做了,還不叫新郎速度帶聘禮來娶。”
為了把戲做得更逼真,她将尖銳的剪刀湊近臉頰更近了一些,貼近皮膚的地方戳傷了一道細微的針孔,滲出些微鮮紅的血液。
幾隻鬼紛紛怔住,不敢輕易開口,為首的壯漢默了默才道:“既然新娘都這麼說了,花婆子先回去通禀你家主子吧,我們食舍可以借用新娘出嫁,記得按姑娘的要求備好聘禮來。”
壯漢也算是順水推舟的能手,聽到聘禮,估摸着又能大賺一筆,立馬改了口。
花婆子聽完,面色黑成鍋底,憤憤然,“好你個崔老鷹,就是想坐地起價,合起夥來欺負我們老大,等着吧,我這就回去通禀,小心你的狗魂!”
花婆子甩着帕子氣鼓鼓走了。
崔老鷹還是色眯眯地盯着姜夷,這種時候,千萬不能露怯,姜夷冷着臉斜眼看他,“看什麼看,給我帶路!我要住這裡最好的房間。”
崔老鷹猥瑣地舔了舔唇,側開身,朝路口攤出手,語氣不懷好意:“那您,這邊請。”
姜夷氣焰嚣張,冷哼一聲,大步往前走,幾名大漢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回了食舍樓,崔老鷹遣了兩名小鬼前去通報老闆,他帶着其餘三人擅自做主,帶姜夷上了二樓。
黃泉口這一帶大多都是矮房子,像食舍這種小二層房子十分少見。
姜夷被帶進了二樓最靠窗的那間大房子,窗外還有一塊露台,露台上下守着數名盯梢的暗鬼,想從窗戶逃走根本不可能。
地府不顯天光,但露台兩邊各燃一盞幽冥燭,通過窗外燭火能看到室内紅帳香榻,古香古色的銅鏡妝奁,梳妝台上方擺滿了妝粉首飾,旁邊還挂着一套大紅喜服,看樣子像明清的款式。
他們居然真的給她準備了一間婚房。
也不對,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将房間布置到如此仔細,所以這間房一早就有。
看來,他們買賣女鬼絕非個例!
“請吧,小妙人兒。”崔老鷹見姜夷打量着屋子不動,出聲催促。
姜夷被他的話惡心到,轉頭瞪他,“還不滾?!”
崔老鷹眼光在屋内的紅綢香帳和姜夷身上來回流連,“我們得照顧您的安危不是?”
呸!什麼照顧安危?!想監視她,甚至趁機侮辱她還差不多!
就這半邊腦子的東西,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想留下就留下呗,他根本幹擾不了她的計劃。
姜夷譏笑了一聲,“有自覺,真是條看門的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