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姜夷挑明身份後,白布鬼還在負隅頑抗,試圖以恐吓之态使其閉嘴。
姜夷隻好說得再明白一點,“别裝了,故意白影罩面,不就是為了不讓人看出真身嗎?這裡隻有我一人,你想隐瞞的對象隻能是我,說明你的真身我一定認識,我對男鬼向來不放在心上,而你太蠢了,把特點暴露得不要再明顯!但凡人模人樣的東西,換身裝扮,白影遮面亦可,隻有你這種全身怪模怪樣的鬼怪,才需要全身包裹白影,避免哪怕漏出一條腿,一隻手,也會被我發現身份,提高警惕。”
這下,白布鬼已無力再自欺欺人,他散去籠罩周身的白影,恢複如蟬蛹一般的模樣,裹纏全身的白布已經被血染成了黑紅,半人高的軀體依舊飄于半空。
“老闆後悔裝死嗎?被嚴淮狠揍了一頓,又被蘇瞳姐妹們輪番報複,搞得這副血淋淋的樣子,真的好醜。”姜夷尖酸諷刺。
白布鬼并不在乎自己的模樣,也不介意她的嘲諷,反問道:“我倒是想問你,你如何确定我就是鬼常來的老闆?”
“你這是虛心求教嗎?是的話,那我就勉為其難指點你一下。”姜夷得意起來,“還記得黑袍鬼取勝後的情形嗎?你一副大佬的姿态,端坐台下,一直坐山觀虎鬥,明明已經可以收場了,又故意搬出鬼王來挑起事端,偏偏自己又不入局,我猜你是想讓這渾水再渾一些,你好趁機撈油水,最好是大魚全都敗下陣來,最後由你上台撿漏,讓我成為你的戰利品,你的賺錢工具,是不是?”
“你的猜測而已。”
“不,這是結論。”姜夷話鋒一轉,“你為什麼要裹白布?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而且招親時,那姓胡的掌櫃來你身邊不下三趟,且那厮對你畢恭畢敬,當時我已懷疑你的身份,後來,鬼差到來,你想棄店而逃,别人都是抱頭亂蹿,湧向食舍後門,而你無視他們的方向,徑直往院牆東邊的一處空白處飄,那時,姓胡的掌櫃也在試圖往那邊擠,可見那裡定然有外人不知的出口,你若不是鬼常來的老闆,又怎會知曉那裡的秘密通道?”
“哈哈哈哈哈。”白布鬼聽完大笑了一陣,“你的确很聰明。但你别忘了,鬼常來今日的局面,全賴你的傑作,你們欠我的,我要你們加倍奉還,等着求饒吧。”
這個“們”不會指的是她的系統吧?這個那倒也用不着加“們”字。
“求饒?哎呀,那還真可怕!”姜夷故意裝作害怕了一瞬,立馬又恢複了平靜,“那你倒是動手啊!”
“你!”
看着對方發怒,姜夷真想撕掉他肮髒的布條,看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有多好笑。
當然他并沒有生氣多久,片刻後,又冷哼一聲,“狂妄!像你這樣的女鬼,我虬煞捏碎了上萬人,你,比她們更不值一提。”
“哦,終于自報家門了。虬,煞,”姜夷細品般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複又嫌棄地撅了噘嘴,“不好聽。”
“你想捏碎我就來,但動作輕點,我要睡了,擾人清夢真的很讨厭。”說完她就撕了一塊嫁衣的衣料,鋪在地上,枕頭而卧。
姜夷悠然躺下,虬煞半人高的鬼體開始輕顫,仿佛咬牙切齒,雙拳緊握帶來的筋肉抖動,片刻後,他飄過來靠近姜夷,“你憑什麼以為我不會殺你?”
姜夷閉着眼睛,淡然道:“不,我不敢笃定你不會殺我,但我确定你現在殺不了我。”
語畢,姜夷感覺有無數無形的鬼釘如箭雨般朝她瘋狂襲來,如此密集的鬼釘穿刺,精魄都會被打成篩子。
她攏在寬袖下的手兀地握緊,大氣也不敢出。
幾秒過去,姜夷緩緩睜開眼睛,魂靈無恙,果然如她所料,虬煞現在是重傷之軀,根本沒法弑殺亡魂。
系統當時提醒過,看台下方有兩名鬼力若隐若現的強鬼,但最終隻發現了白布鬼一個目标,另外一隻鬼始終沒顯露蹤迹。
姜夷當時還挺佩服那隻強鬼竟如此耐得住性子,直到鬼差前來,姜夷也沒發現可疑目标之後,她便想通了症結——
兩股若隐若現的鬼力,可能并非來自兩隻鬼,而是一隻鬼的兩半身體!
人間見到半個人确實很詭異,但在地府見到半個人、半顆頭的并不稀奇。
虬煞身量隻有半人高,本身确是有侏儒的可能,但若是完整的鬼體,必要時隐藏實力即可,為何在被嚴淮暴揍時,還要裝死挨打?擁有能被系統探測的實力,就算打不過姜遊,也不至于毫無還手的本事,隻能說明他半個身子沒法直接恢複鬼力。
正因如此,她才敢讓女鬼姐妹們對他下手,一方面是他沒有還手碾壓女鬼的實力,另一方面是撕毀他半邊身子,并不會讓他魂飛魄散。
就在剛才,她拍落手上粘附的沙子時,手掌的肌膚有時會随着沙子掉落而出現缺口,但馬上又會愈合,那時她就發現了,眼下這副形态并不是真正的鬼體,而是被這方空間吸進來的精魄。
她隻是精魄,對方更不可能是鬼體,畢竟被鬼群厮殺的半邊鬼體,早就被毀得不成樣子了,哪裡還能保持這副樣子?
精魄的實力沒法刺穿她的靈魂,但她沒想到依然能給她帶來刺骨的痛感。
虬煞失控起來,并非虛體的尖銳釘頭密密麻麻打在她身上,要命的痛感席卷她每一根神經。
但對方越是發狂,她反而越咬牙堅持,他想讓她像無頭蒼蠅一樣消耗體力,引起魂火虛弱,她為何不反向引他暴怒,耗盡他的魂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