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丞相自己也說了,太尉是國之重位怎麼算得無實權之職?”
秦晞面對秦凝震怒,面無絲毫驚慌,隻說:“餘下之職,要麼位卑職輕,賞賜不得。
要麼權柄在握難以查證,倘若他興風作浪我等實在難辨。可太尉一職,管的是我朝軍事,數以萬計的眼睛盯着他造不得假,更何況虎符尚在陛下手中,孫承宣便是傀儡任您擺布。”
秦凝眼底的怒氣漸漸消散,伸手扶秦晞起來,一同往太初殿去,柔聲道:“晨婈長大了,謀算城府學得這般好,和當年流民營中面黃肌瘦的小丫頭判若兩人,倒不辜負哥哥的一番養育之恩。”
“義父的養育之恩,婈兒來不及報答,内心慚愧惶恐。唯有對陛下您誓死效忠才能還萬千之一,以安臣惴惴之心。”
秦凝淺笑,說:“有你如此,哥哥九泉之下定當瞑目。”
話畢,秦凝掃過跪在大軍前的蕭燃,冷冷收回了目光。和秦晞分别自殿後入了太初殿,而秦晨婈則跨過長廊,在軍士的矚目下,和早就等在殿外的司徒鄭暮一齊上過台階,進了太初殿。
鄭暮唇角輕彎,禮也行的随意,說道:“拜見秦丞相。”
“太師安好。”秦晞提着官服上跨過門檻,簡單的回了個禮。
“果然,還是太師叫着好聽。但到底隻算得兼領,還是稱司徒為好。”
秦晞不答話,徑直入殿行禮,跟着引路的婢子站到了秦凝右側,順勢掃了眼階下站着的兩人。鄭暮一臉笑意,拜過聖皇後按禮居左,随後把玩着手中折扇,一雙杏仁目灑在秦晞身上的神情說不清。
南岐不論在朝在野、抑或白發垂髫皆知,博陵鄭氏世代出高賢名将,更有‘談笑觥籌滿佳釀,座上往來盡賢德’的美名在外。
特别是關内侯鄭家子孫四世三公,名垂竹帛,功标青史。
尤其這鄭晚申堪稱有斡旋天地,補綴乾坤之能,既有滿腹經天緯地之才在内,亦有面如冠玉身長八尺在外,風頭不亞于吳家二少。
但就是這麼個風流倜傥的小侯爺,在一年前和人打賭輸了一座城池。獲勝之人不是别人,就是眼前這位剛過桃李年華的女丞相所為。
打賭之時,秦晞尚未拜相就讓已是司徒的鄭暮輸的徹徹底底,敗的毫無痕迹可循。
從那時起,一向事不關己的鄭大少好勝之心就被徹底激起。
孫承宣和吳策行過跪拜禮,長身立在殿堂中央,靜靜聽監軍太監宣讀戰功以及封賞禦賜。
吳策掃過龍坐上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嫡親姨母,正撐着頭假寐。
從他記事起,這位姨母每次見到自己,面上的笑容恨不能咧到耳根,絕不像嫡母那般對自己惡語相向、白眼相迎,本以為她是良善之輩,知道聞及秦皇後為登帝位,親手溺死自己幼童的流言
“聖皇,手谕宣讀完了。”監軍太監貓着腰,低聲彙報。
秦凝徐徐睜眼,在目光灑到孫承宣身上那一刻時,唇角随即挂上輕笑。
她注視着孫承宣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孫承宣卻甯靜異常,神色平和,凝望着玉階的桃花眼裡,神情宛若寒潭深淵讓人辨别不清,太初殿内瞬間陷入寂靜,監軍太監離秦凝最近,此刻手心潮濕後背津涼,雙腿有些不住的發抖。
“丞相安在?”
秦晞沉穩上前,施禮聽命,說道:“臣在。”
“孤乏了,”秦凝收回審視的目光,緩緩起身,說道:“接下來的重任就托付給你了。”
“臣遵旨。”在數聲恭送聲中,秦凝回眸掃過跪下行禮的孫承宣,須臾停留後近了内室宮道,出了太初殿。
秦晞伸手拿過準備好的聖诏,站到玉階中央,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奇襲将軍孫承宣,骁勇善戰,屢立功勳,彪炳萬代,謙虛謹慎,智勇雙全,忠良之後,着及冊封為安國侯兼領太尉一職,授紫绶,食萬石,欽此。”
吳策擡眸,還沒講心中疑慮說出口,身側之人早已跪接聖旨,面色依舊淡漠,無任何波瀾。秦晞不帶任何情緒的打量了一番端正謝恩的孫旭言,又從身後托盤裡拿起冊封吳策為殿前司指揮使的聖诏,平和念完。
秦晞将聖旨拿在手中,緩步下了台階,說道:“侯爺、将軍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