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他們招了招手:“給我和這位姑娘按按腿。”
“是。”
男倌低眉順眼地垂下頭,動作輕柔地給她們按腿,力道軟綿綿的,根本不是正經按摩的,眼神裡是毫不避諱的勾人。
“那你是怎麼想的?”李昭掃了一眼兩位男倌,收回目光,“我記得你從前和我說過,你希望能像我母親那樣建功立業,但是家裡又不讓你練武。”
“這些年,我一直在偷偷練,應當是長進了不少,但是……”周甯韫低下了頭,語氣低落下去,“隻是越練越覺得沒用,我無法像家中男子那樣入仕,也無法從軍。”
李昭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麼沒用,至少對身體好。如果有人欺負你,你不用等人來救,可以直接打回去。”
“是,從前祖母支持我練武,也說對身體好,近來,就連她也開始問我喜歡什麼樣的男子,為什麼我就非得成親呢?成親後,就隻剩那四方天地,跟坐牢有什麼區别?”周甯韫一臉苦惱,看了兩眼默不作聲的男倌,“你們下船吧,我想靜靜。”
“是……”
花船所在的小河很窄,男倌隻要離開船艙,輕易地就能上岸。
花船沿着水流繼續行駛,非常緩慢,船内的燭火搖曳,宛若一場幽夢。
李昭遲疑了片刻,問道:“那你想不想進禁軍?”
“你母親舊部組成的那支?”周甯韫攤開手,“我倒是想,但你不都打算放權了嗎?對了,你和那個袁什麼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說賜婚賜了他和一位柳姑娘?小皇帝不願意放了你?”
“不,是我不想逃避了。”李昭定定地看着她,“阿甯,我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什麼,你願不願意跟我賭一把。”
她相信記憶裡的那份情誼不是假的,不需要數值輔助判斷。
周甯韫放下酒杯,神色微恍:“新帝剛登基的時候,你躊躇滿志,說要和陛下開創一個河清海晏的盛世。後來,你越來越消沉,直到半年前,你說你想安安心心地過好自己的日子,什麼也不想管了。”
她回過神來,眸光溫和地看着李昭:“見到如今的你,我很開心,如果有什麼能幫得上你的,盡管說。”
“阿甯,我不會成為第二個秦王的。”李昭目光認真而笃定,似乎沒有什麼能阻礙她的前進。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遠遠不夠,她要的是那把龍椅。
周甯韫似乎明白了什麼,睜大了那雙杏眸,立刻豎起大拇指,臉上寫滿了贊歎:“我就說,你怎麼會一蹶不振就去嫁人呢?原來是在醞釀這麼大的一件事,我舉雙手支持!那什麼禁軍,我要怎麼進?禁軍還沒有女人進去的先例呢。”
李昭提醒道:“你忘了嗎?神武軍名義上由我統領,我塞個人不是難事,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杜良将軍練兵嚴謹,大概不會因為你是女子而放水。”
“行啊,沒問題,我還就怕他放水。”周甯韫高興地直接拿起酒壺喝酒,酒盞太小了,根本不過瘾,她兩眼發光地撲進了李昭的懷裡,一邊喝,一邊說,“昭昭,這次邀你一聚,我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什麼?”李昭用帕子擦了擦周甯韫的嘴角。
周甯韫枕在了李昭的腿上,她伸手勾住李昭的脖頸,貼在她的耳邊說:“你上次讓我找的人,我已經找到了,三日後,他會抵達京城。”
天色已晚,明月高懸,交疊的身影映在船艙上,站在屋頂的玄衣男子目光幽深地拿着弓弩,他舉了起來,對準船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