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戚清站在了靈霄山山門。
主峰有飛行禁制,望着眼前遙遙無盡的玉階,他痛苦地爬了幾階,最終決定拿出玉佩作弊。
反正是掌門給的通行證,又是半夜緊急召喚,他少走兩步也不算什麼大問題吧。
腦子困得根本轉不動,戚清就這麼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慢悠悠飛到了山頂的大殿前。
天度宗雖不是什麼名門大宗,主峰也還算大氣。大殿古樸内斂,殿頂覆蓋着深青色瓦片,檐角如飛,蓮花雨鍊墜在檐下,随夜風輕輕搖晃,紅漆垂花柱雕刻祥雲與龍鳳,殿門半開,裡面透出一點暖色燭光。
戚清立于殿門前,不知該先打招呼還是先敲門,躊躇之間,裡面的人似察覺了動靜,傳音道:“戚清,進來罷。”
青年依言跨進了殿中,眼睛偷偷張望。
失策了,應該提前開個直播,這裡面裝修不知道比他那小破屋子好了多少倍,好想順幾個擺件回去裝一下門面。
戚清繞過繡一整面翠竹的薄絲屏風,沒見着人,左邊屋子裡傳來輕咳。
“這邊。”
牆上映出兩道人影,高的人影微微低頭,沒有戴冠,側臉嘴唇翕動,像是在囑咐旁邊人影。
另一道人影頗為矮小,看身量應當是個孩童,剪影略眼熟。
戚清揣着疑惑,試探性喊道:“掌門……師尊?”
“你來了。”
銀白色衣袍的老者倏忽出現在他眼前:“來,為師将一人交托于你。”
老者面目平平,氣息卻十分平和親近,戚清見他第一面并不感到抗拒,下意識随他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間茶室,矮榻上跪坐的孩子回過頭,和他四目相對。
一時之間,兩人都愣住了。
戚清心中突突一跳,仿佛被驚雷劈了個外焦裡嫩。
他萬萬沒想到,掌門要引薦給他的人竟然就是男主嶽寂!
——這個他避之不及,唯恐一招惹就成了反派的“天命之子”。
他傍晚哄了自己好久,好不容易接受了破破爛爛的生活,此刻簡直心如死灰。
早知道是這樣,戚清甯願裝沒聽到掌門召喚也不會踏上靈霄山半步。
不論怎樣都逃不過當師兄弟的命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劇情殺?
而榻上的小孩在怔愣過後,神情迅速恢複了平靜,垂眸行了一禮:“徒兒嶽寂,拜見師父。”
“……啊,不客氣。”
戚清勉強應了一聲去扶他,扶到一半,猛地停住了手。
他懵了一下,道:“等等,你剛才喊我什麼?”
師父?
不是師兄?
還是他聽錯了?
“師父。”嶽寂語氣恭謹。
戚清傻了眼,試圖向掌門老頭求證:“師尊,這……這不對吧?”
回答他的,是掌門老頭的慈和一笑:“哈哈。”
“……”
沉默幾息,戚清撤回手,唰地站直了身體,顧不得禮數,半揪半推地把掌門老頭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咬牙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徒兒心靜些,莫弄亂為師的拂塵。”
掌門老拂開他的手,撚了撚胡須:“你不是猜到了麼?為師做主,替你收了個徒弟。”
“我問的不是這個。”戚清有點急,又顧忌着嶽寂在場,把聲音一壓再壓:“他不是拜入乾元尊者門下了嗎?”
難道師兄找掌門說了什麼?否則掌門怎麼會搶人給他,要命。
“非也。”掌門搖頭,道:“乾元尊者派弟子告知為師,此人與他無緣,倒與你有幾分緣分,加之他近日有所感悟,閉關在即,無甚暇時教養弟子,便送來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