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路人指的方向,戚清氣勢洶洶地殺了過去,很快就在路邊一個早茶鋪上瞧見了罪魁禍首。
少年安安靜靜地吃着朝食,旁邊座位裡立了個粗糙木闆制成的人形立牌,赫然上書“戚清”二字,面前擺了一份同樣的朝食。
戚清不禁氣笑了。
還曉得給立牌點份早飯,自己是不是該誇他貼心?
他什麼也沒做,徑直走過去,溫和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呦,還記得給我供飯呢?”
嶽寂微愣,回首見青年面帶微笑,毫不客氣地在立牌邊上坐了下來。
瞧着和自己身高别無二緻的人形,戚清微微點頭,陰陽怪氣地點評道:“不錯,怕為師在下面餓肚子?”
少年鎮定道:“師父醒了?”
他面前疊着兩個空碗,想來是早起比賽餓極了,連城主府也來不及回,就在路邊吃了起來。
戚清把立牌面前的碗端過來,一邊吃一邊打量身側立牌,陰恻恻道:“手藝可以嘛,連為師頭發的弧度都還原得恰到好處,看來構思很久了?”
少年聽出他話裡有話,把第三碗茶點吃完,垂眸小聲道:“别人都有師父陪,我也想要師父陪我。”
戚清喝完粥,看着立牌,心情一言難盡:“所以你就準備了替身?”
木刺毛邊都沒清理幹淨,做得也太粗糙了些,沒有一丁點還原他的風采。
嶽寂眼神飄了一下,腼腆道:“上台前做的,有些粗糙,下次一定改進。”
“……”
戚清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得咬牙切齒:“還、想、有、下、次?”
他沒好氣地指着自己,道:“那要不為師直接回中土,留它在這兒陪你到地老天荒?”
說到師徒,他又馬上想起來另一樁事情,質問道:“還有,你報師徒賽道怎麼不給我通個氣?若非我念着你比賽,特意來旁觀,你難道真要把這立牌帶進決賽不成?”
——然後他的“死訊”就将在煉丹大會經典詠流傳。
聽說了嗎?那個帶師父靈位參賽的煉丹天才奪了魁首呢,當真一片孝心,感動鎏城!
嶽寂飛快瞥了一眼他的神色,保證道:“自然不會。”
“不會帶立牌進決賽,還是不會跟我通氣?”戚清斜他一眼,沒被他糊弄過去。
嶽寂把立牌收起來,動作十分珍惜,讓人很難不懷疑他會在某個場合再次掏出使用。
戚清頓覺頭疼,無語道:“嶽寂,師父沒虧待過你吧?”
劍法教了,睡覺抱了,補課陪了,零花錢給了,到頭來還要被這麼個醜立牌替代,多大仇多大怨?
少年卻會錯了意,認真道:“師父放心,我回收後一定重新繪制,争取讓其展現師父萬分之一的神采。”
“就不能丢掉這玩意兒嗎!”戚清絕望地問。
嶽寂堅定地搖了搖頭。
這都什麼糟心事啊。
戚清腹诽一句,嫌棄道:“罷了,快些吃完,随我回城主府好好休息。”
出乎意料地是,嶽寂竟然拒絕了他:“師父先回,我還有要事需處理一番。”
戚清喝茶的手一頓,稀奇地看着他。
離開宗門以來,這還是嶽寂第一次要求獨自行動,太難得了。
他順口問道:“什麼要事?”
嶽寂道:“自然是煉丹大會之事。”
戚清“哦”了一聲,想起這些天陪他上煉丹課的痛苦就失去了興趣,擺了擺手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中午記得回來用午膳。”
說罷,青年起身離開,似乎絲毫沒有再過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