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行人越來越近,戚清清了清嗓子,主動喚道:“嶽寂。”
那抹黑色猛地停住,朝他望過來。
和戚清目光對上,他面上的寒意頓如冰雪消融,轉而露出一種脆弱又乖巧的表情。
“師父!”嶽寂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一把抓住戚清的手腕左看右看,急急道:“你可有受傷?”
粗犷男子呸出嘴裡血沫,嘟囔道:“怎麼可能受傷,我都說了,小師妹最是良善不過……”
話音未落,嶽寂一個眼刀掃來,他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悻悻閉了嘴。
這個人很強,是他沒想到的強,方才這藍衣青年被小師妹抓走後,此人簡直像變了個人,跟放出籠的惡犬似的無差别攻擊,竟以一人之力便将追兵盡數拿下。
——要知道,其中還有一個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化神期!
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更别提粗犷男子還有萬獸宗的禦獸手段,本想在混戰中渾水摸魚,卻被此人精準抓了回來,他還能說什麼?
唯有拜服!
沒了出頭的椽子,其他人也被狠狠收拾過一頓,這會兒哪裡敢插嘴,隻能老老實站在旁邊。
戚清按住他到處亂摸的手,無奈道:“我無事,倒是你,怎的帶了這麼多人過來?”
嶽寂随口帶過:“他們有些礙事。”
說着,他招了招手,化神期立刻小跑着湊上來,賠着笑臉:“大人有何吩咐?”
“派幾個人去前面探路。”嶽寂使喚得毫不客氣。
“是。”
堂堂化神期竟像個小厮般領命,麻利地點了幾個金丹修士出去探查。
“他們怎麼這麼聽你話?”戚清這下真的覺得有點意外了,忽然想到什麼,詫異道:“等等,兩個化神期,你是怎麼……”
話到嘴邊又止住,是了,對龍傲天來說,越階挑戰算是基操,倒顯得他大驚小怪了。
嶽寂眼神飄了一下,含糊解釋:“他們……配合不好,被我找到破綻,逐個擊破。”
戚清恍然,笑道:“是你師伯教的本事?倒是實用。”
嶽寂剛彎了彎唇,卻在瞥見戚清身邊的小姑娘時,稍霁的面色又冷凝起來:“擄我師父,想好後果了麼?”
小姑娘被他森冷的眼神吓得打了個哆嗦,梗着脖子道:“兇什麼兇!我又沒吃掉你師父!”
她去找師兄撐腰,成了手下敗将的師兄卻搓了搓手,反過來勸說她:“師妹啊,他幫咱們解決了追兵,又這麼厲害,不如咱們……”
師兄妹倆叽叽咕咕咬了一會兒耳朵,不知道先前去哪裡的小雪撲棱着翅膀從天而降。
它變回了圓滾滾的肥啾,在衆人頭頂盤旋一圈,很快選定了目标。
不出意料的,戚清又成了它的落腳點。
他擡手驅趕道:“去去去,這會兒來裝什麼乖?”
嶽寂眸子轉了轉,假裝沒聽懂一語雙關。
這時,探路的修士匆匆返回,躬身禀報道:“大人,前面密林過不去,有條小溪頗為怪異,水下生着寸把長的水草,能引走靈氣。溪流盡頭是個往下的窄洞,入口僅一人寬,靈識無法探查,我等沒敢貿然下去,恐通向這山深處,您看……”
來了!
戚清精神一振,總算有他知道的情節了。
原著中這條小溪暗藏殺機,水下那些看似普通的水草實則帶着情毒,一旦沾上傷口便會侵入經脈,叫人防不勝防。而那個幽深的窄洞則是暗河的入口,原著裡,“嶽寂”和小師妹正是跌入窄洞,順流被沖下去,才到了天獅獸巢穴門口。
地下河網錯綜複雜,一旦迷路就很難找出路,天獅獸巢穴門口機關又将退路堵死,一旦落入,便隻能進,不能退。
但戚清知道怎麼對付天獅獸,當下便對嶽寂道:“去看看?”
嶽寂颔首,走在他前面,身後烏泱泱的人群唯嶽寂是瞻,立刻跟在二人身後。
戚清被這陣仗弄得渾身不自在,不由加快了腳步,和嶽寂并肩而行,壓低聲音道:“我還沒問你,先前怎麼不用傳訊符?”
“我舍不得。”嶽寂的聲音輕飄飄的。
他沒聽清,追問道:“什麼?”
嶽寂忽然駐足,漆黑的眸子直直望進他的眼底:“師父隻給了我一個,我舍不得。”
戚清失笑:“傳訊符不就是拿來用的?你還想要幾個?又不是什麼稀罕物件。”
“不給新的?”
“壞了再說。”
聞言,嶽寂取出了那枚冰四角星,抵在唇邊。
戚清挑了挑眉:“作甚?你要吃?”
“不可以麼?”
嶽寂歪了歪頭,舌尖緩緩貼上冰棱,将被刻意打磨得圓潤的棱角含入口中。
濕紅的舌尖裹着透明的冰塊,發出細微水聲。
戚清喉結動了動,目光不自覺追随着他唇齒間的動作,這其中暗含的某種意味太強,強到他臉燙了起來,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