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戚清揮開黑霧,拒絕了它的保護:“咱倆聯手宰了它們,如何?不管你是哪位道友的殘念,或是路見不平的無名氏……”
他加重語氣:“總之再耗下去,誰都讨不到好!”
黑影不言,黑霧卻輕柔地拂過,似在替戚清揩去臉上血迹。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戚清胡亂擦了擦血迹,覺得有些氣血上湧,氣結道:“情況緊急,你還有時間擦血?怎麼不順帶給我補個衣服繡朵花呢!”
他一抛冰劍,堪堪擋住撲來的利爪,幾隻天獅獸已形成合圍之勢。
“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我有法子打敗它們,你正面牽制!”
出乎意料的,黑影真的聽了他的話,當即調轉矛頭,将離戚清最近的一隻天獅獸死死絞住,黑氣暴起,似數道劍氣,罡風在天獅獸厚厚的皮毛上剮出了血痕。
區區蝼蟻竟能傷到自己,天獅獸怒不可遏,巨掌裹挾着威壓朝黑影狠狠拍下。
好機會!
戚清足見猛踏石壁,身形如離弦之箭騰空而起,淩空擰腰,重重落在了這隻身形稍小的天獅獸頭頂。
兇獸察覺不妙,想把他甩下來,黑影卻驟然收緊攻勢,黑霧如鎖鍊般纏住它的四肢。
一上一下,配合得天衣無縫。
戚清看準時機,五指深深扣入獸角根部,冰刀割下!
“吼——!”
凄厲的哀嚎震得洞中回音刺耳,天獅獸身形馬上遲緩下來,黑影手中出現一柄長劍,瞬間刺穿其咽喉。
獸血噴濺而出,滾燙地灑在戚清身上,他抹了把臉,被濃重的腥氣熏得幾欲作嘔。
初戰告捷,黑影似乎完全領會了他的戰術,接下來的配合越發默契,直到對上那隻體型最大的天獅獸時,戚清力竭之下身形微滞,險險被一爪貫穿。
黑影猛地将他搶下,護着他落到地上打了個滾,避開天獅獸緊跟的攻擊。
“咳……失誤了,抱歉。”戚清咽下湧到喉頭的腥甜,卻見黑影突然探進他的衣襟,摸索幾下,精準地摸出丹藥塞進他嘴裡。
……它怎麼知道丹藥藏在何處?
戚清呆了一瞬,黑影已放開他站了起來。
天獅獸雖也添了許多傷,但愈發兇猛,全部威壓鎖定了戚清,顯然想優先解決他。
然而,黑影根本沒有給它機會。
長劍破空,那道身影竟是以同歸于盡的架勢直沖天獅獸,戚清瞳孔驟縮,心提到了嗓子眼:“當心!”
冰劍緊跟着出鞘,戚清一躍而上,黑影已被獸掌打散。
——下一秒,重新凝聚在了天獅獸頭頂。
聲東擊西過後,它學着戚清的樣子,沖天獅獸的獸角高高舉起了劍,悍然斬下。
“嗚呃——!”
随着一聲悲鳴,龐大獸軀轟然倒地,好似一座小山般傾塌。
整個洞穴都顫了顫,戚清被颠得再度跌下去,傷口火辣辣地發疼,全身卻不由自主地放松。
竟然……活了下來。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才發覺自己滿身獸血,狼狽不堪,臉上、耳尖和胸口都在發燙,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過一輪。
冰劍“哐啷”一聲掉在地上,他實在拿不住,索性松開手,用力過度的手腕垂在一邊。
黑影從天獅獸屍身輕盈地跳了下來,無聲走到他旁邊。
“多謝了。”戚清累得連眼皮也不想擡,啞聲問:“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麼?若我能幫……”
黑影沒有回答,隻是蹲下身,動作熟悉——它又往他懷裡摸去。
戚清由着它翻找,反正最值錢的也就是嶽寂煉的那些丹藥。
果然,黑影再次熟練地掏了幾個瓷瓶,拔開塞子倒在手心,一顆,兩顆,像配藥似的,混作一堆,一股腦往他嘴裡塞去。
“等等……咳咳,這又不是當飯吃!”
戚清躲了躲,被涼絲絲的手掰住下巴,一顆接一顆全喂了進去。
令他沒想到的是,它胡亂搭配的丹藥竟真有奇效,不過片刻,四肢百骸都暖了起來,傷口疼痛驟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幾近枯竭的靈力也被繕氣丹補得滿滿當當。
他詫異地摸了摸喉嚨:“你還會這個?”
見他好了許多,黑影起身,利落地剖開最近的天獅獸頭顱,取出一枚泛着紫光的内丹。
戚清連忙用劍撐着身子,搖搖晃晃站起來道:“給我留一個。”
他手不穩,黑影默默替他處理了第二隻,他卻生怕被搶似的,迅速把内丹丢進了納戒。
戚清捂住嘴,虛弱地咳嗽兩聲,“這個……給嶽寂……”
黑影忽然頓住了。
戚清還想再取第三枚,剛邁出一步,就腿軟地跪倒在地。
他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自己的身體,好像熱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