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人遞在了她身前。
喬佳善慌忙掐滅了眸中的光火。
當臉上真就流露出幾分本心時,那種不自控讓她驚慌失措。
她手忙腳亂撿起滿地破碎的保護色,重新将自己層層包裹。
“噗——”
接下男人遞來的木頭人,眼看着上面的刻字,她試圖用誇張的笑聲掩飾心底陌生的情緒: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顯然有些不好意思,局促中生出些羞愧模樣:
“我第一次刻字,刻得不好,招笑了。”
對照着泥巴表面自己的親筆,喬佳善故作贊歎:
“當然不會,你刻得很好!連我的筆迹都模仿得很到位。”
隻見。
不管是泥巴表面還是木頭人身上,哪裡有“喬佳善”三個字?
隻有泥巴上她七歪八扭寫下的“你祖宗”被分毫不差刻在了木頭人背後。
……
“你祖宗!哈哈哈哈!”
東崽握着木頭人捧腹大笑。
其餘幾人的笑聲緊跟其後,此起彼伏不止不休。
破敗而老舊的平屋裡一時間被尖笑聲填滿,聒噪又刺耳。
“瞎眼睛不識字,被你騙個團團轉還不知!像頭蠢豬!”
說着,梁耀民搶過東崽手中的木頭人,一腳踢得老遠。
喬佳善附和般的笑聲有些漫不經心,目光不自覺地緊鎖着地面滾動的木頭人。
此時,小小的木頭人被幾人當作了皮球,踢來又傳去。
不一會兒便沾遍了泥灰,髒得不成樣子。
黑虎一腳将木頭人踩在鞋底,還鉚着勁兒又搓又碾:
“喬姐,你從瞎眼睛身上一毛錢都沒撈到,怎麼就弄回來這麼一個垃圾玩意兒啊。”
莫名的怒火不知何時燒在了喬佳善眉心。
她突然狠狠推了把黑虎,将紙片一樣的少年推得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你懂什麼?放長線釣大魚。整日想着點蠅頭小利,就這點眼水難怪搞不到錢!”
隻當是空手而歸的挫敗感,喬佳善把脾氣一股腦往外撒。
她猛踩了幾下地上髒兮兮的木頭人,緊接着一個飛踢——那木頭人重重砸在牆上,哐一聲落在地面。滾了好遠,終于滾進了不見光的牆角深處。
黑虎癟了癟嘴,嘴裡抱怨不改:
“這都多久了,當初是你打保票能弄到錢的,如今我們都忘記酒沫子是啥味道了!”
“急屁急!有本事你自己搞錢啊,狗叫個毛!”
不顧東崽和梁耀民前來講和,喬佳善驅趕道:
“滾滾滾!看到你們就煩,全都給老子滾!滾出老子家門!”
房門砸響驚破了夜空。
遠處幾戶家犬聞聲狂吠連連。
門外雜亂的腳步漸漸走遠。
屋子裡終于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白熾燈懸挂在半空,苟延殘喘散發着微弱的薄光。
飛蟲蛾子繞着燈泡飛來飛去,時而傻傻的一頭撞在燈泡表面,不知疼似的還反反複複。
喬佳善轉過身。
朝着牆角深處的方向越靠越近。
她蹲在了不受光的陰影裡,像是将自己藏了起來。
悄悄的。
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她拾起了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