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一聲劈開了夜空,在一瞬間照亮了萬物。
喬佳善坐在床上。
陳摯坐在地上。
老天是賞足了面子。
今夜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可是比昨夜更猛烈。
她不過是一番賣弄凄涼色,淚眼婆娑央求幾句,陳摯還不是乖乖從屋外搬到了屋裡頭?雖說一個睡床一個睡地,但好歹也算是共處一室。
此時,喬佳善長發落在肩頭,雙臂環膝。
光裸着肉嫩的雙腿,坐看床下陳摯鋪攤他的墊被,整理他的枕巾。
“陳摯哥哥,我好沒用……還得勞煩你來陪着我。”
委屈之色從她的言語中流露出來,她為自己編造的純澈底色找足了借口。
陳摯一邊撫平枕巾,一邊寬慰道:
“不要這麼說。人總會有害怕的事物,這是人之常情。”
“陳摯哥哥,你害怕什麼呢?”
喬佳善好奇。
蜈蚣老鼠或毒蛇?
要是能知曉他的弱點,或許還能加以利用。
“水。”
“水?”
男人收回手不再動作,靜靜坐在那裡。
一道閃電盈滿了昏暗的房間,片刻照亮了那張線條淩利的側臉:
“嗯。我怕水,江水河水,漫過人頭的水。”
“為什麼呀?”
眼前一片空無時,什麼都看不見。
還沒來得及反應失重感的恐懼,身體就狠狠砸在水面上。
水漫過了頭,耳畔悶堵過後是無數聲浪疊起。冰冷蠶食着所剩無幾的體溫,鼻腔裡灌流洶湧排出了最後的空氣。
即便奮力掙紮,身下就像有無數隻無形的手在拉扯。
越沉越深。
越沉越深。
這樣的絕望陳摯經曆過兩次。
一次是得了重病沒錢治,旁親抱着小小的他往湖潭裡扔。
一次是确診失明成了廢人,旁親抱着小小的他往河中央抛。
“快睡吧,不早了。”
平淡的聲音沒有太多情緒。
陳摯拍了拍枕面,撐着身體側躺了下來。
比電閃要遲上許久的雷響由輕至重。
猛然一個震天巨動就似即要山崩地裂一般——
“啊!”
喬佳善驚呼一聲,落足跳下了床。
她躺在陳摯身側,一把摟住了他的腰,緊緊貼在他後背。
過風鑽入門底縫隙,穿出忽大忽小的哨聲。
雷動暫時隐沒在暴雨聲中,不見任何迹象。讓人不禁提心吊膽猜想它下一刻會何時降臨。
箍在男人腰間的手暫且稱得上老實。隔着薄薄的衣物,她的掌心甚至能觸到那緊實肌肉的起伏,随着男人屏息的一瞬繃得堅硬。
她用臉頰輕輕蹭了蹭他的後背,最樸素的皂香盈滿了她的鼻腔,在深吸入肺時莫名讓她倍感甯靜。
甯靜到她險些點忘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演繹。
她在他身後摟着他,将她渾身綿柔的肉往他身上擠。
她故作顫抖,手中的力度又重了一分:
“陳摯哥哥,我好害怕……”
她與他睡在一起,抵得那樣近。
她與他相貼,主動獻懷。
都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她不信一個正常男人還會無動于衷。
喬佳善分出許多心思去觀察男人的反應。
可等了許久,都等不來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