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着拿出手機撥通了120的号碼,壓下心中緊張又心疼的情緒,冷靜下來對醫生說明了情況:“醫生,我老婆在家中突然臨産,羊水破了。我家地址是……請你們盡快趕來。”
“好的先生,我們已經通知了救護車前往,請您不要輕易移動孕婦。”
挂斷電話後,許禹楓緊緊握着林矜悠的手,将她抱在懷中,一遍遍地輕吻她的額頭。他想讓她能不要那麼痛苦,如果可以,他想替她承受這一切。
林矜悠痛苦地大喊,淚水不斷湧現。身下的撕裂感愈發強烈,溢出了更多的鮮血,觸目驚心。
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救護車及時趕到,将林矜悠送往了醫院。許禹楓跟着上了車,他緊握着林矜悠有些冰涼的手,希望這樣能給予她力量。看着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愛人,他的眼眶擒滿了淚,卻都未曾落下。
……
“啊啊啊!好痛!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哭喊響徹雲霄,林矜悠不斷地用力,試圖将這個“外來物種”排出體外。
“孕婦不要緊張,深呼吸!跟着我的節奏有力!一,二,用力!”一旁的醫生有條不紊地指導着。
“加油!很快就好了!媽媽加油!寶寶就快出來了!”醫生的助理不停地鼓勵着她。
此刻一旁的許禹楓聽着愛人慘痛的叫喊聲,看着她痛苦的模樣,心髒被緊緊地揪着。他的呼吸随着她的每次叫喊而進行着,他焦急地來回踱步,額頭泌出豆大的汗珠。
突然,醫生焦急的聲音響起:“許先生,您的妻子生産中出現了大出血的情況,這是病危通知書。請您簽字,這樣我們才能進行接下來的手術。”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停止了跳動,整個世界一片混沌。顧不上難過,他顫抖地拿起筆,在家屬簽名的那一欄寫下自己的名字。
醫生見他簽了字,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攔在了手術室的門外。随後關上了手術室的門,拿着病危通知書走進了室内。許禹楓不安地看着亮起紅燈的“手術中”三字,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預感。
……
許久,手術室的門被打開,“手術中”亮着的紅燈熄滅,恢複成灰色。
醫生們垂頭喪氣地走出手術室,遺憾地開口:“很抱歉,您的妻子因失血過多沒能挺過來。”
“什麼!醫生……你在騙我的吧!是不是!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我的妻子怎麼可能會死!明明我們幾個小時前才坐在一起吃着晚飯,規劃着美好的未來……我不相信!”許禹楓用力地抓住醫生的手臂,崩潰地大喊,眼中的淚已經決堤。他跪在地上,卑微地乞求:
“醫生,你再救救她吧!你不能放棄她啊!你要多少錢……你要多少錢我都能給你!一千萬,兩千萬,三千萬……我都可以給你,求求你!求求你再救救她吧!你還有辦法的對不對!?”許禹楓哽咽道。
醫生見過了太多的生死,他明白家屬的心情,他安慰地拍了拍許禹楓的肩膀,歎氣道:“家屬請節哀。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也沒辦法。”話落便離開了。
許禹楓最終愣是沒看剛被生下來的許清意一眼,将她交由陳偉鴻照顧後便離開了,杳無消息。
……
自那以後,許禹楓每天都活在了痛苦之中,憑借着對妻子的思念,渾渾噩噩地生活。每天都如同行屍走肉般,雙眼再沒了光。他隻沉浸在與妻子過往的美好回憶中,不敢面對現實。直到今天見到了18歲的許清意,回憶中妻子的臉與其重合,他再次崩潰了。
那種失去妻子時的痛苦再度襲來,他将一切罪責都歸咎于許清意,自己則膽小地躲了起來。
……
許清意蹲得腿都麻了,可門後卻遲遲沒有動靜。她對于男人的舉動不解又難過,因此她也确認了男人正是她的父親。
即使心中早已有所準備,可當聽到他說出這些話時心中難免會痛。畢竟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父母會疼愛自己。
他們一家三口會手牽着手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她從沒去過的遊樂園、一起在餐桌上談天說地……他們會在一起做很多事情。回到家時,面對她的不再是空曠黑暗的房間,是父母和藹寵溺的笑容。他們會輕聲地喊她寶貝……
可一切終成了她一個人的幻想……
許清意深深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失落地離開了這裡。或許……她這輩子注定不會有人疼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