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羅維奇胸口發悶，他斂去剛才的笑意，眼中流光晦暗不明。

*

回到旅館，阿洛伊斯安靜地坐在一旁等待佩羅維奇維修光腦，撐着腦袋盯着他認真的側臉。

“佩羅維奇。”忽然想到什麼，他驚得直起身，喉嚨發緊，“我忘了很重要的一點。昨天光顧着想你的容貌不同以前，不會被認出，卻忘記了還有虹膜識别那玩意兒！怎麼辦……”

完了完了。

阿洛伊斯急得靜不下心，心中仿佛有千隻螞蟻在爬，一陣寒意順着脊骨攀上他的後背。

吉安已經将他們失蹤的事情上報，雖然很快追答已成功聯系，但按軍中規定，必須由他在三天内親自撰寫簡單的情況說明并提交給埃迪少将。

到那時，一旦切恩聯系不上實驗室開始審查，他們被懷疑是逃不掉的。畢竟來者調查後就會發現，他們的失蹤時間與實驗室毀壞時間接近；況且還曾處于同一星球；又帶走了波拉裡星上一個萍水相逢的蟲。

怎麼看怎麼可疑。那麼在這個恰巧時機，一個來自波拉裡星的雌蟲——佩羅維奇，絕對會被做賊心虛的切恩懷疑是實驗體出逃，他被要求做虹膜檢測是少不了的！

自蟲崽破殼，他們的個蟲信息就會被自己雌父錄入星網蟲族信息庫，包括容貌、虹膜、指紋等。某些項目定期更新信息。

基本無法造假。

這樣一來就死定了。佩羅維奇被掃描虹膜的時候絕對會穿幫！

“出什麼事了？”佩羅維奇從工作中擡起頭來，對阿洛伊斯的焦急表示困惑。剛剛他太過沉迷修複光腦權限，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隻隐約聽見——

容貌？是說我？

阿洛伊斯……喜歡我的容貌嗎？

他心間悄然滑過暗暗一抹竊喜，看似不經意地朝阿洛伊斯所在方位調整角度，手上修理動作不停。

阿洛伊斯沒注意他的小心思，擔憂不減，擡眸看他，認真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語。

“啊，不用擔心。我可以修改在星網上登記的虹膜、指紋這種能夠識别身份的信息。”

“就算他用虹膜識别儀掃我，也絕對和‘索爾達斯’對不上号。”

佩羅維奇語氣輕松，挽起耳邊松散的幾縷銀色發絲，笑着轉頭對阿洛伊斯眨了眨眼。

怎麼可能？

星網信息庫為了保護信息，用的是50年前帝國光腦信息技術領域最頂尖的天才雌蟲尤裡·格溫所編寫的防禦程序，至今無蟲破解。

難道……

“不會吧……你破解了尤裡的程序？！”阿洛伊斯的驚訝毫不掩飾地浮于雙眸，微微傾身靠近佩羅維奇，小聲說。

“也不算是。”即使入住旅館時已經排查确認過此處不存在竊聽監控裝置，但許是受阿洛伊斯的影響，佩羅維奇輕聲解釋：“我雌父教我的。”

“你雌父是……”

阿洛伊斯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佩羅維奇的雌父難道是那個蟲……

畢竟尤裡·格溫28年前殺死雄主出逃，是這500多年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成功躲過雄保會出兵追捕的。

這幾十年來，再沒有出現像他那樣的天才。能鑽他程序漏洞的，應當隻有他自己。

在這個時代，不管哪個星球，要想生活下去，少不了面容、虹膜等各種識别，通緝名單上的蟲隻要被掃到，就會被系統自動鎖定，提供信息給軍方實施抓捕。

可是這在尤裡身上無效。

軍方高層經過劇烈的讨論後推測，他一定是修改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導緻匹配不上。

知道這事的蟲不多，當年出事後權貴高層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對外謊稱罪蟲尤裡·格溫已被絞殺。

這一事件在當年的星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巴克摩少将是其中一位知情蟲，他正是受其鼓舞，不堪多年受辱于雄蟲，毅然決然率領一衆親信叛出帝國成立尼科萊星盜團，直接宣戰，給帝國造成了多年困擾。最近幾年還是因為異獸猖獗，兩方達成先合手對付異獸的協議，才暫時停戰。

阿洛伊斯還是某次無意間聽到兩位老上級聊天得知真相的。

“尤裡·格溫，也可以叫他伯塞卡·艾弗瑞茲。”

精細小巧的工具刀在指間旋轉，佩羅維奇的思緒飄回了從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