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輸。呼、呼——”
他呈“大”字形倒在台上,大喘着氣,聲音幹澀嘶啞。他身上有好幾處被揍出來的淤青,肩頸、腰腹隐隐作痛。沒有大礙,隻是肌肉酸軟無力,他拒絕醫療蟲的攙扶,躺了會才慢慢爬起來往台下走。
“佩羅維奇副官,感謝賜教。”這次“副官”二字肯尼喊得很是順暢,心服口服。
佩羅維奇點點頭,綠眸環視台下一圈,神情輕松不似作假,“還有蟲想來比試比試嗎?”
*
訓練場二樓最中央是空的,四周是一條圍有欄杆的回形走廊,站在走廊上可以清楚地看見一樓決鬥台的情景,視野絕佳。
這層主要是用作醫務室、康複訓練室,以及戰争模拟訓練室。
阿洛伊斯剛到二樓走廊,就看見了這一幕。
高台上的佩羅維奇以一種閑适的姿态倚在柱邊,燈下閃如流光的幾縷銀發從肩上滑落,綠眸低斂,懶洋洋地再次發問:“還有蟲嗎?”
世界仿佛忽然寂靜,阿洛伊斯的心停滞了一瞬,藍瞳緊緊跟随那個身影。
決鬥台下。
剛才不服氣的當然不止肯尼一蟲,不過在看到實力中等的他都被新副官輕松打敗,其他還不如肯尼的蟲也低着頭尴尬地不敢出聲了。
不過還是陸續有幾位飛身上台應戰,受場内氣氛影響,有個中尉級别的軍雌也來湊了湊熱鬧。
毫無懸念。
幾位軍雌無一例外地,以各種不同的姿勢倒在台上,堅持最久的蟲也沒超過8分鐘。在這幾場比試中,佩羅維奇最多使了不到六成力道。他越戰狀态越好,差不多找回了曾經的感覺。
魔鬼吧……躺在地上的敗者一邊揉着疼痛的部位一邊在心裡哀嚎。
其實在又兩個實力強勁的同僚被新副官打敗後,軍中各蟲就已經服氣了。剩下幾個打到最後純粹是熱血上頭、真誠地請求高手指點。
強者為尊。這是軍中無需言明的、蟲蟲信奉的規矩。
經此一晚,佩羅維奇已經赢得了“西奧多号”軍隊的真心認可。
甚至佩羅維奇的呼聲一場更比一場高。
吉安完全看呆了,瞄了眼阿洛伊斯。
好吧,擁有這樣恐怖的實力,怪不得中校一點也不擔心呢。恐怕……隻有中校能和他打得勢均力敵、不分伯仲了吧。他想。
高等級的精神力對五感有增幅作用。阿洛伊斯第一次對自己絕佳的聽力感到不喜。
一樓聲音嘈雜,可他偏偏捕捉到這麼隻言片語。
“佩羅維奇副官也太強了吧,還長得那麼好看。憑他的實力,假以時日,一定能高軍銜加身。”
“是啊,到那時副官一定會被很多雄蟲看上,也不知會嫁給誰呢……”
阿洛伊斯無意識地握緊了欄杆,用力到指尖發白,心情沉悶地像是被一片烏雲籠罩,又似胸口壓了巨石。
佩羅維奇……以後會嫁給那樣令蟲讨厭的、惡心的雄蟲嗎?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好似有片烈火席卷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撒下一片焦灰。
隻是在腦海設想這種情景,就難受地隐隐有種沖動——提刀把那雄蟲給砍了。
至于後果?
雄保會的追殺?
管不了那麼多了。
雄蟲基本沒有好東西,都是些以虐待雌蟲為樂的混蛋。要是佩羅維奇被虐待、被限制自由、被……不,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是為了佩羅維奇好,他會理解我的吧。
他該一直閃耀,而不應做囚籠裡引頸待死的鳥。
阿洛伊斯垂眸看着台上的銀發雌蟲,眼底燃燒着瘋狂。
有意無意地,他忘了佩羅維奇承自其雌父的改換身份的出色能力。不需要任何蟲,他自己就能自救、出逃。
他腦中有兩種聲音在激烈争執,一白一黑相互拉扯,讓他的心如風雨中搖擺不定的浮萍。
——阿洛伊斯你給我清醒一點!這還是個子虛烏有的事,你在想什麼?你的理智呢?!再說了,你又是憑什麼、以各種身份去幹涉佩羅維奇的未來?你越界了!
——别管他,阿洛伊斯。想做什麼就做吧,你是對的,佩羅維奇不會為了區區一個惡心雄蟲而責怪你的。相信我。
……
這時陷入混亂的阿洛伊斯根本沒有注意到,在得知好友薩瑞爾即将嫁蟲的時候,雖有些擔憂,但卻沒有這樣瘋狂的想法,而是默默期望薩瑞爾能遇上一個好蟲,祝福他擁有美好的未來。
這樣,才應該是對待好友的正常想法啊。
感受到某種有如實質的視線,佩羅維奇眼神一凜,昂首對上來者後又瞬間柔和下來。
他望進阿洛伊斯藍色的雙眸,揚了揚眉梢,笑得溫柔恣意。
他的笑将阿洛伊斯從那混亂的漩渦中拽出。回憶起剛才的種種癫狂且不切實際的心聲,阿洛伊斯瞳孔微微放大,詫異非常。
我……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