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來了,來得早不如來的巧,這不佳人在這兒呢。”商太後打趣道,“岚兒怎麼還跪着,還不起來給皇上奉茶。”
商太後開玩笑的表達對皇上來晚的不滿,謝景就當作沒聽見,看着一身紅衣的少女,接過了她雙手捧起的茶杯:“母後這裡的茶水火候總是比禦前的強,若不是您離不開芳姑姑,兒子真想把芳姑姑調到禦前伺候。”
“這就是柳生的不是,改日找個宮女來和芳姑姑學一學就是了,有什麼難的。”商太後笑道,“皇兒,我得去換衣服了,和你岚妹妹說說話。”
聽到岚妹妹三個字,商以岚不自覺的渾身抖了一下。商太後是她姑祖母,皇上是商太後的兒子,從商太後這邊論商以岚得喊一聲表叔,這聲妹妹商以岚覺得自己真是擔當不起。
不過自古皇家關系都不是這麼論的,就是祖孫三代同時服侍一位皇上,也不是沒有先例的,這樣的荒唐事,商以岚隻能咬着牙認了。
芳姑姑跟着商太後進了屋内,其它宮女站定如同木樁子一般悄無聲息,商以岚站在謝景的側方,隻覺得渾身難受,這場壽宴明明自己隻是個旁觀者,可是自從進了這慈甯宮,事情走向像是脫缰了的野馬一般。
“商以岚,既然母後喜歡你,那朕就給你這個機會,記住守好你的本分。”謝景沉聲說道,頓了一會兒繼續說,“當然,若是你侍奉母後有功,朕也不會虧待你。”
謝景從寬大的衣袖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赫然放着一根鳳钗,他起身靠近商以岚,擡手比劃了兩下,穩穩的簪在商以岚的發梢處,手收回來的時候,不經意間碰到了商以岚的耳垂。
突如其來的溫熱觸感,讓商以岚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禦前失儀,隻是她的雙頰氤氲上了粉色,仿佛重新上妝了一樣。
謝景仿佛沒有察覺一般,示意商以岚坐下:“說起來,這還是母後這麼多年頭一回召見商家女兒,也沒聽聞你們在京城交際,和朕說說平時都怎麼打發時間的。”
商以岚坐了個椅子邊,保持着腰肢直立的狀态,說實話比站着還要費力,她斟酌着詞句說道:“回皇上的話,臣女平日在馨馨書院讀書,冬日裡書院暫時休學的時候,臣女就在家中和姐妹們玩耍,不覺得無趣。”
“嗯,說起來,朕看着你仿佛和禮郡王妃有些相像,今日她估計不會出席宴會,改日你仔細瞧瞧。”謝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閑話,商以岚依照規矩半低着頭回應,總之,二人說了幾句話商以岚還不知道皇上長什麼樣子,也夠荒唐的。
商太後透過沒關嚴的門縫往外看去:“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謝家男人骨子裡的流淌的就是這樣的血脈,看見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他爹是,他也是,哼!”
芳姑姑見狀開口:“娘娘,商大小姐的姿容确實數一數二,等她色衰愛馳,至少十年光景,這十年您大有可為啊。”
商太後笑道:“你這話說的很是,不過我看這孩子是個心有溝壑的,想要徹底收服她還要一番功夫。”
芳姑姑利索的給商太後上完妝:“這有什麼難的,有禮郡王妃在,何愁商大小姐不對您死心塌地的。”
商太後聽到這個名字眼睛裡閃過一抹厭惡:“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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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以岚微微垂着眼睛,将來自四面八方打量考究的眼神擋在門外。
她和皇上二人一左一右扶着商太後的手走進了宴會大廳,被迫接受了群臣朝拜,她甚至還在商太後的右手邊有一個單獨的座位,稍稍擡眼,就能看見對面明黃色的衣擺。
商以岚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人觀賞的猴子,每一個單獨給商太後賀壽獻壽禮的人都會用自以為隐蔽,實際上明目張膽的目光盯着她看。
就在氣氛已經烘托到了頂峰的時候,謝景起身,柳生端着一個托盤上前,謝景當衆掀開,隻見華光耀目,一件晶瑩剔透的珍珠衫映入眼簾。
“母後,這是兒子看着挑選的西南上貢來的珍珠,每一顆大小弧度光澤都相差無幾,從江南選了最好的繡娘,耗時三個月趕制出來的。”謝景微微拱手,“兒子祝您芳華永駐、福壽綿延。”
百官會意,立刻起身叩拜,跟着附和道:“恭祝太後娘娘芳華永駐、福壽綿延。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好好,都起身,皇兒有心了。”商太後嘴角笑開了花,沒有女人能拒絕這樣權力和财力的滋養。
“母後開心就好。”謝景恭維道。
芳姑姑接過柳生手裡的托盤拿下去,按照流程應該喚歌舞伶人進場助興了,商太後看着一衆皇親國戚、勳貴大臣開口道:“皇兒,你如今也二十又五了,這些年勤于政事,大夏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這都是你的功勞。隻是你膝下空虛,後繼無人,先皇若是知曉定會責備本宮。早些年本宮憐惜你,想着你能尋個可心的也好,現在看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是有道理的。”
“這是我商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嫡長女,欽天監已經為你二人合過了八字,稱得上天作之合、佳偶天成,今日本宮就将她指給你,則吉日完婚。”
謝景看了一眼像是提線木偶般站立旁邊的商以岚,微微一笑:“兒臣遵旨。”
商以岚跟在謝景身後謝恩,剛要起身,眼前出現了一張大掌。
猶豫了幾秒鐘,商以岚輕輕的将指尖搭在謝景的右手上,微微借力起身站定。
“皇兒這就開始心疼皇後了,果然本宮這個媒人做的不錯。”商太後打趣道,“開宴吧,衆卿家不用如此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