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溫和的看着昭明大長公主:“姑姑,您想怎麼處置。”
昭明瞄了一眼緊盯着步搖的商太後:“皇上處事曆來公允,我聽你的。”
謝景點了點頭:“母後以為如何?”
商太後恨不得用眼神碾碎了那隻步搖:“查!”
“禮郡王,父皇看重你,将内務府交給你掌管,朕登基以來同樣信任你,内務府總管一職你也擔任了二十多年了,出這樣的纰漏屬實不應該。”謝景沉吟道,“正好借着這個機會,讓戶部侍郎查一查這些年來内務府的賬冊,若這次隻是個例,那就小懲大戒,以後再不犯就是。若是已經成了慣例,辜負了先皇的期待,那就别怪朕不顧親戚情分了。”
“臣遵旨。”禮郡王此時已經沒了剛來時候的鎮靜,禮部那幫人,查賬就如同蝗蟲過境,看來這次他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對了,朕還要派人去你家裡搜一搜,若是還有淑太妃的物件,得一并收回。”謝景繼續說,“這事就交給錦衣衛,讓他們客氣些,别砸爛了禮郡王的屋子,吓壞了禮郡王的家眷。”
最後一句話是看着柳生說的,柳生會意。
“母後,姑姑,朕這樣處置可有異議。”
“皇兒思慮甚是周全,就這麼辦。”商太後一錘定音。
昭明大長公主輕飄飄的看了禮郡王一眼,膽敢用她們家做筏子,不死也得脫層皮下來,不然滿京城的人看着還以為她好欺負呢。
二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慈甯宮,昭明滿意這個結果春風滿面,禮郡王脊背微微彎曲滿目愁容,對比鮮明,一眼就能看出來誰赢了。
那柄青鸾鳥模樣的步搖被留在了慈甯宮,謝景拿走揣在了懷裡:“内造處來了新的師傅,做出來的瓷瓶色澤淡雅非常好看,朕讓她們挑好的來給母後看看。”
“皇兒時刻想着哀家,孝心可當天下表率。”商太後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母後歇着,朕回禦書房了,皇後來送送朕。”謝景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到看不見二人的身影,商太後拍了下桌子:“養不熟的白眼狼,那個賤人的東西你看他寶貝的,馬上就拿走了。”
芳姑姑使眼色示意屋裡的宮女太監都退下:“娘娘您想岔了,皇上這分明是怕您觸景生情,睹物思人,再傷肝傷肺,才拿走了那步搖。”
“你少替他開脫,這些年哀家看的分明,一旦涉及那個賤人他的心就是偏的,為了個死人徹查内務府,哼!”
“娘娘,您是關心則亂,按照奴婢說,皇上這分明是在給大小姐出氣,禮郡王妃怎麼回事您還不清楚嗎。”芳姑姑繼續勸着,“咱們之前擔心的那個事兒,估計皇上早就知道了,看這架勢沒準是想在大小姐正式入主中宮前把這天大的隐患給去了。”
“皇上知道了?”商太後想了想搖搖頭,“不可能,當皇上的最在意的就是忠誠,他若是知曉來龍去脈還能忍這麼多年,不可能!”
“娘娘,不管皇上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您千萬不要因為淑太妃的事情和他起嫌隙,奴婢說句不好聽的,死者為大,她又頂着皇上生母的名頭,沒有追封太後甚至是貴妃,皇上已經做了退讓了。”
商太後默然,喃喃道:“這……分明是他應該做的啊。”
芳姑姑不敢再說話了,這就觸及到太後的另一樁心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總覺得皇上什麼都知道,但沒有證據的話不能和太後娘娘說,隻能多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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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以岚陪着謝景一路走到禦書房,這裡的守衛明面上看就比别處出多了不止一倍,森嚴肅穆,仿佛連飛鳥都絕迹了一般。
進了禦書房,議事大廳很是寬敞,兩側擺滿了書架,書架上面放着滿滿的書冊和竹簡,屋内這中間燃着熏香,正是謝景身上龍涎香的味道。
後身是皇上的卧房,有時候議事晚了就睡在這裡,窗外是一處獨立的小花園,看着感覺和禦花園大小相當,偶爾還能看見小狗在裡面奔跑,沒看出來,這還是個愛狗人士。
柳生進門後就吩咐禦前宮女在座椅上加了層毛毯,再奉上點心奶茶,宮女們訓練有素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商商想要看書或者寫字,抑或去後面和福壽玩兒都行,你自便。”謝景坐在案牍旁,兩摞折子幾乎将他俊美的容顔全部遮擋住。
商以岚捏了塊叫不出名字的點心,吃了一口發現有些鹹,就着奶茶咽了下去,發現奶茶就更鹹了。
這就有意思了,剛剛還覺得這裡伺候的人訓練素有,沒想到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隻是這手段也太拙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