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祝的認慫,卻引來對方更加惡劣的口氣:“你TM有在認真聽嗎?發什麼呆呢!”
狠狠地吸了最後一口煙,男人将煙蒂丢到地上,腳尖碾了碾。
“記清楚了,等一下鼓點一起,你就開始跳,然後停在這裡貼膠帶的地方,别搞錯了,啊?”
雲祝皺了下眉頭,忍住了第一個哈欠,點點頭表示清楚。
“接着就等,也别亂動,等到聽見第一聲爆破後,會給你一個一飛沖天的長鏡頭,最後一個爆破聲響起,心裡默數三秒,最後你往地上就那麼一倒就行了。”
說完他又很不耐煩地問:“懂?”
“懂懂懂,明白明白。”
雲祝點頭如搗蒜,一邊跟着工作人員順了一遍流程,一邊裝作不經意地掃了他一眼。
哦豁,這一看就讓她看出了問題:啧啧,印堂發黑,唇色泛紫,面有煞氣,必有一劫。
且,難逃一死。
雲祝大膽猜測:看來是活不過今晚子時了。
在心裡歎了聲愛莫能助,她接着又悄悄地打了個哈欠,朝着工作人員敷衍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知道了。”
男人抿了抿嘴,對雲祝的态度很是不滿。
但是雲祝是台裡推薦來的,因為價格便宜,動作又專業,是導演拍闆定下的人,所以盡管對她很不滿,男人也隻憋着氣往肚子裡咽。
“哼,知道就好!若是耽誤了整個劇組的工作,看導演怎麼收拾你!”男人眼神陰鸷,小聲警告雲祝。
雲祝:......這年頭,賺點米還真難。
人微言輕,她隻能聽話點頭。
“叮!”
這時,工作人員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屏幕亮了一瞬很快又暗了下去。
本來不想多管閑事的雲祝,卻眼尖地捕捉到對方的手機屏保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照片裡的嬰兒看起來才滿月的樣子。
“呼~~”新生兒啊......
雲祝眼睛往上一翻,呼出一口濁氣,轉瞬便換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唉,有灰塵。”
她突然伸手一指,佯裝很熱情地拍了拍工作人員的肩膀,“我給您拍拍灰。”
實則心裡卻道:“滿月的小嬰兒,兩天前。”
說完一道強光閃過,她開始讀取對方記憶,幾秒的時間,腦海裡頓時就多出了一段記憶。
這就是雲祝雖然年紀輕輕又勢單力薄,卻能守住自家那老破小的閑雲觀,不被其他不懷好心的族伯叔們奪走的倚仗——隻要構建起鍊接,她就能随時随地從别人身上讀取自己想要知道的記憶。
但是,這小金手指任性得很,時靈時不靈,總愛在關鍵時刻掉鍊子,惱人得很。
不是很想多管閑事的雲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腦子一抽,就出手了。
“唉嗨,總是這樣......”
隻想獨善其身的雲祝,大腦無法控制地闖進了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不言而喻,此刻她的金手指,居然就這麼暢通無阻地靈驗了。
此刻雲祝腦海中的畫面,就是眼前這個工作人員最近兩天的記憶。
在開着暖黃小夜燈的房間,聞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雲祝飄在天花闆上,看着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的女人。
“明天就出院吧,老陳。”女人側着頭說道。
工作人員也就是對方口中的老陳,聞言皺着眉頭,一邊倒水一邊随口應道:“月子都沒坐完,出什麼院?你這胎生的兇險,醫生說了少折騰。”
“回家也能坐月子,一天能省不少錢了。”
老陳倒水的動作頓住,原地轉身:“我媽給你臉色看啦?”
女人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咱媽每天盡幫我帶娃了,辛苦一天一句抱怨沒有,哪能給我臉色看?”
“那你就安心在醫院把月子坐好了。”
“我就是覺得,家裡負擔重,回家能省點錢,你也不用白天跟劇組,晚上還做代駕的拼命賺錢。”
“錢的事你少操心,趁年輕我多拼拼,賬上有錢咱以後過日子底氣才足,我這是在給自己的安全感呢。”
老陳說完把水杯放到女人床頭櫃上,拎着熱水壺就出了房門。
畫面一轉,老陳坐在昏暗的樓梯間抽煙,手機畫面顯示着賬戶餘額。
雲祝瞄了一眼,不覺歎氣:也是個經濟不富裕的平凡人呐。
幾秒的時間讀完了老陳近兩天的記憶,雲祝快速收手的同時,想了想,又趁人不注意快速在他肩頭畫了道符。
“希望這符也能靈驗吧......”雲祝在心裡誠摯禱了一句。
“少動手動腳的,一點不正派。”老陳揮開雲祝的手,沉聲呵斥道,“小小年紀,我勸你少搞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壞了風氣!”
雲祝眉頭一挑:沒想到啊,還是個守男德的正派人。
對着老陳揮了揮手,她多嘴提醒他一句:“領一份薪水打一份工,少管閑事勿冒進。”
“大哥,切忌沖動行事啊。”
虎背熊腰的老陳聞言,瞪着一雙牛眼,得了雲祝一番莫名其妙的說教,頓時惱羞成怒,他覺得眼前的小丫頭在陰陽怪氣嘲諷人。
大掌啪啪拍着手中的畫闆,他指着雲祝怒氣沖沖道:“少TM拐彎抹角罵人,我做事用你教?能幹就幹,不能幹趕緊滾蛋!”
害怕被揍的雲祝聳了聳肩,朝老陳讪讪一笑:“能幹,能幹。”
“言盡于此,保不保得住這條小命,就看老兄你自己的造化了。”雲祝撇了撇嘴,在心裡如是說道。
抱着戲服,雲祝轉身再次感歎了句:“又是為自己的善良感動流淚的一天!”
她傲嬌地一挑眉,搖着頭,昂首挺胸揚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