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魔氣被壓抑至極點,仿佛永無出頭之日,而被分離提煉出來的神力,卻是趨于平和飽滿狀态。
感受了一瞬,沈厄愕然,被提煉而出的神力,好似比他年少時自行修煉獲得的神力,還要純粹純淨。
冷凝的瞳孔微顫,平靜的眼底終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光芒。
“雲祝的血......竟有淨化的能力!”
詫異的男人,還想細究其中神奇,垂眸看向雲祝的時候,瞳孔又是猛然一顫。
雲祝肩頭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痊愈中。
“你——”
沈厄方才開口,忽而感到身後一陣勁風襲來,他迅速旋身後撤。
“砰!”
原是那鼠妖已然從陣痛中緩過神來,被憤怒沖昏了理智,竟然沒有丢盔棄甲落荒而逃,反而開始張牙舞爪,猩紅着眼胡亂攻擊沈厄。
“媽呀!”雲祝立馬将腦袋埋在沈厄懷裡,“獨臂的老鼠精,看起來更辣眼睛了,yue!”
鼠妖一臉猙獰,沈厄微微蹙眉,心想:确實不堪入目。
體内靈力既已恢複,神力亦暫時平穩,他擡眼,謹慎起見,并不打算動用神力。
小小鼠妖,何足挂齒。
但沈厄向來謹遵師傅教誨,每一次戰鬥,從不輕視任何一個膽敢與自己交手的敵人。
鼠妖明顯已經神志不清,開始無差别攻擊目之所及的一切物事,沈厄嘴角噙着一抹笑,眸色恢複清冷淡漠,劍指輕輕一揮,瞬間将鼠妖撂倒在地。
“啊啊啊!!!”
鼠妖狂嘯,眼露癫狂,瘋狂地揮舞着自己殘存的斷臂,忽而往地上一趴,四肢抓地,風馳電掣般朝沈厄狂沖而來。
它故技重施,不斷從鼻孔和嘴巴裡噴射瘴氣,釋放毒氣。
沈厄冷眼旁觀,單手穩穩抱着雲祝,另一隻手飛快捏訣,疾風迅雷投擲而出,不過眨眼之間,就将鼠妖渾身氣孔封了個徹底。
鼠妖身上打滿咒印,身體所有感官像是被徹底封鎖,分不清方向,聽不見聲音,無助而狂躁,在原地團團打轉。
沈厄面無表情,掌心輕輕一握,紫紅色的流光一閃而過,遊龍騰雲駕霧一般,轉瞬間閃現在鼠妖頭頂。
他擡手,輕輕地捂住了雲祝的耳朵。
“滅!”
一聲淡若清風的低吟,瞬間引爆一場視覺盛宴。
像煙花爆炸,像生命綻放,像銀河燦爛。
漆黑的夜空被驟然照亮,巨大的聲響在空氣中回蕩,久久不停。
絢麗而令人震撼的力量爆炸,讓人每一寸感官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沖擊,驚心又動魄。
趙六張口結舌,望着被熠熠金光下籠罩下相擁的兩人,心潮劇烈起伏。
他捂着久久不能平靜的心口,良久,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低聲喃喃:“神、神格......”
居然是神格!
自己居然在那個男人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傳說中的神格!!!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哇哈哈哈,我趙六何德何能,居然、居然在有生之年,撞上了這樣的大運!!”
趙六高興得不能自己,臉上笑開了花,情不自禁地朝沈厄飛奔而去,“沈公子,我來了......”
他一邊跑,一邊不忘踢起衣擺,扯着衣角兜住了從天而降的青色光珠。
蓦然聽見這一聲夾着嗓子的粗噶呼喚聲,沈厄落地時差點閃了腰。
朝後一瞥眼,就見趙六笑得猥瑣又瘆人,眉心一擰,沈厄轉身就走。
“诶,我的骨杖——”
雲祝使勁拍打沈厄的肩頭,指着房間門口急切地道。
沈厄一頓,就要松手将雲祝放到地上。
沒想到懷裡的人,卻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一樣,吓得騰蛇一樣直往上竄,瞬間就勒緊了沈厄的脖子。
“诶诶...你幹什麼呢?!”雲祝大喊。
跟地上燙腳一樣,雲祝腳尖剛點地,下一瞬就跟魚兒上了岸一樣,條件反射就彈跳了起來,拼命懸空撲棱,就是不肯沾地。
沈厄被勒得喘不過氣,擡手就要去掰脖子上纏得死緊的小手,“有話、好好說,你先放手——”
“我不!!”
雲祝瞬間仿佛無尾熊上身,懸空的雙腿往沈厄腰上一跨一夾,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拼命搖頭:“我受傷了,走不了路了!!”
開玩笑,就沖剛才沈厄隻一擡手一揮袖的三兩動作,輕輕松松就将鼠妖斬殺消滅的表現,雲祝當下即刻認定了:這就是我今後要抱的大腿了!!
大魔頭就是大魔頭,果然還是有點東西的!
現在鼠妖雖已滅,搞不好等會兒又從哪裡沖出另一個妖怪來,我必須得好好抱緊大腿,絕對不放手!!
死也不放手!!
沈厄瞳孔微縮,身子控制不住一顫,稍縱即逝,他微微蹙眉,聲音有些發緊:“你、受傷的地方,不是在肩上嗎?”
耍賴的雲祝,聞言身子一僵,被戳破真相後,臉頰微微發紅,下一秒小腦袋用力往沈厄肩頭一磕,她假裝虛弱地咳嗽幾聲。
“咳咳,我、我可能是被吓到了,頭暈眼花,直冒金星,完全走不動道了呢!”
沈厄嘴角一抽:剛才還中氣十足大吼大叫,現在就成嬌弱的林黛玉了?戲還挺足!
冷眸不經意瞥見雲祝嘴唇蒼白,暗紅的血液染紅了她半邊肩,沈厄眉頭輕擰,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認命地重新環緊她的腰肢,穩穩抱着人走到房間門口。
他的神情頗顯無奈,耳垂卻泛着淡淡的粉色。
剛要彎腰撿起地上的骨杖,樓梯處突然傳來重重的腳步聲——
“太好了,你們都沒事!”
雲祝從沈厄的懷裡探出頭,就見樓梯口突然伸出客棧掌櫃的的肥頭大腦袋。
往下一看,掌櫃的換了一身方便的衣裳,身上扛着大包小包,俨然一副跑路的行頭。
擡袖用力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掌櫃的歎了一口氣,“路上沒見您幾位的身影,小的就知道不好,貴客們估計沒聽見鑼鼓聲......”
半刻鐘前,掌櫃的收到消息,城北官道被毀,心下大驚,立刻讓小二們在中堂敲鑼打鼓,叫醒留宿的貴客。
“有嗎?我怎麼沒聽見?”雲祝嘀嘀咕咕,“我睡眠向來很淺,一點小小的動靜都能驚醒的程度。”
“而且我當時渾身酸疼,在床上翻來覆去根本睡不着,若是敲鑼打鼓那麼大陣仗,沒道理我聽不到一點啊!”
沉默的趙六,不禁也搭起了腔,附和道:“你說的沒錯,我也什麼都沒聽見!”
“我整夜打地鋪守着這位公子,期間隻微微打了幾個瞌睡,根本不可能睡死過去,但我也确實什麼都沒聽見。”
沈厄:......你雖然在地上打地鋪沒錯,但我可真真切切地聽了兩個時辰的、仿佛震天響地的呼噜聲!
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忽而垂眸看了眼雲祝。
雲祝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與之坦然對視,“我真沒聽見!!”
餘光掃了眼一地狼藉的房間,沈厄點頭:“估計是那妖怪步下的結界——”
“肯定是!”雲祝斬釘截鐵地道。
趙六:“對對對,一定是這樣的。”
沈厄:......好吧。
不知何時,又開始汗如雨下的掌櫃,見趙六他們說完,急忙插嘴道:“算算時間,他們估計已經出城了了,貴客們,咱們快逃吧!”
掌櫃的揮手,說完轉身,蹬蹬蹬小跑下樓。
趙六聞言,将懷中光珠一把摟進不知哪來的挎包裡,擡腿就跑。
沈厄垂眸看了眼呆滞的雲祝,轉瞬也跟了上去。
“為何城北官道被毀?是要打戰了,還是土匪劫城啊?”
趙六聞言,腳下一頓,轉頭奇怪地看了雲祝一眼。
前頭掌櫃的打開密道,沖天火光瞬間照亮了幽暗的客棧,這才回頭回答雲祝的問題。
“哪裡是土匪!”
掌櫃的哭喪着臉,擡手往漫天火光中心一指:“北城官道結界被破,妖怪攻城,挖心吃人來啦!!”